片刻后,徐嫣然提着布袋疾步而出,嘴角带了浅浅的笑意。
尉迟王生平最讨厌等人,但这女人,笑起来也没那么难看。
待她走近了,尉迟王接过布袋,手腕明显往下一沉,这女人,买了什么东西这么重。
“王爷,太重了吗?要不还是我来?”徐嫣然问道。尉迟王瞪了她一眼,她乖巧闭嘴。
两人身侧的白雪却突然调皮起来,撒蹄子飞奔而去,留下站在菜市口的二人。
“孽畜!”尉迟王狠狠低声道。
“白雪应该是认得回家的路吧?”徐嫣然有些担心。
“管它认不认得,跑丢了被人宰了吃了才好。”尉迟王又上下打量她一眼,“走吧。”
回到王府,尉迟王看着满盘子辣椒的菜,无从下筷。
徐府的千金小姐,饮食为何如此乖张不羁?
“王爷尝尝呗,我亲自做的。”徐嫣然笑道。
鱼汤里放花椒也就罢了,炒青菜为何也要放辣椒?
尉迟王夹了粒看起来最不辣的炸鸡块,可刚一入口,那鸡块就像是长回翅膀,在他嘴里上蹿下跳,眼泪都险些被辣出来。
可偏偏徐嫣然还笑盈盈道:“王爷,好吃吗?我怕影响口感,把辣椒都提前挑出来了。”
尉迟王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滋味寡淡、食材陈旧,看了就叫人没胃口。”起身,甩袖子,回房去了。
徐嫣然招呼站在她身后的人:“都坐下,都坐下,一起来吃呗!”
众人神色复杂的坐下了。
自从吃了那粒鸡块,尉迟王一连七天早出晚归,像是刻意避开徐嫣然似的。
不过她也没闲着,趁着空闲把王府上下内外都逛了个遍,饿了就自己下厨炒菜。不用九九六,不用在乎体重,徐嫣然过了几天神仙日子。
直到第七天,徐嫣然坐在凉亭赏花,忽然来了位不速之客。
“徐嫣然!给我出来!”王府门外激烈的拍门声。
门童向她禀报:“王妃,太子妃来了。”
她就说嘛,尉迟王有权有势,还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会没几个女子喜欢?今天居然还来了个脾气大的,她倒想看看。
“放她进来。”徐嫣然说道。
“可太子妃出了名的倨傲不恭、骄横跋扈……”门童道。
“你担心她欺负我?可人都到门外了。再说,按辈分我可是她皇嫂,没事,放她进来。”
晚间,主房内灯火通明。
“王爷,三批赈灾金都截下来了。”
“做得好。过几天把我珍藏的几箱玉石运回京城。”
“王爷不怕太子揭发您?”
“哼,太子就是个闷葫芦,也不想想陇西是谁的地盘,不用他揭发,明眼人都猜得到是本王截了他的黄金。况且赈灾金本就是太子私自挪用国库,谅他也不敢告诉皇上。”顿了顿,冷笑道,“国库亏空,黄金不翼而飞,就看他怎么收场了。”
“王爷,还有一件事。太子妃今天来府上了。”
“孟怜?那个黄毛丫头,她来干什么?”
“她来找王妃。”
尉迟王一挑眉,问道:“她跟王妃说了些什么?”
好辣眼睛!
开门的时候,一股火辣的气味立刻贯穿了尉迟王的鼻腔,直冲向眼睛。
门敞了好一会,气味消散了后,尉迟王问道:“你在做什么?”
徐嫣然今晚做了份水煮鱼当宵夜,辣椒确实是放得比平常多了些。看着王爷这激烈的反应,这下她确定了,王爷是个淡舌头,吃不了辣。
“吃夜宵。”徐嫣然淡淡道。
“怎么?王府的菜吃不惯?”
“确实不合口味。”
“哼,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果真是娇滴滴的千金小姐。”
“王爷不喜欢我,休弃了我便是。”徐嫣然平静道。
“你……”尉迟王激动道,“婚姻之事,怎可儿戏。”
“是啊,正因不可儿戏,才希望王爷能作出符合内心的选择。”
“怎么?今天太子妃来了,你吃醋了?”尉迟王隐隐挑衅道。
真不知道为何他有这么多的自信,徐嫣然道:“没有。你想多了。”
尉迟王料定了徐嫣然犯了小姑娘的小心思,继续道:“想嫁给我的人多了去了,又不止孟怜一个,犯不着为她生气。再说,哪个王爷不是三妻四妾?你身为王妃要大度。”
徐嫣然并未生气,只是觉得悲哀,今日言谈中她发现太子妃不过是个骄纵任性的小姑娘。小姑娘钟情于王爷,甚至身为人妻也要来府上大闹一番,可最终仍是身不由己,要跟着不喜欢的人蹉跎年华。
“我并未生气,只是觉得,既然两个人互不相爱,甚至一点好感也没有,为何还要日日相对,互生厌烦之感呢?”
想不到这小丫头竟伶牙俐齿,尉迟王心想,日日相对,欢喜都来不及……怎么会厌烦。可心下一横,嘴硬道:“说来说去,你就是说我忽视了你,不够关心你。”
“并非如此,我并非想博取你的疼爱,我只是想做出自己的选择,也希望王爷不要为了仇恨而做出伤害和折磨自己的选择。”
“可你怎知你不是我的选择?我就是认定了你,要娶你为妻。”
徐嫣然又想起脑海中残存的记忆,反问道:“认定了‘我’?”接而又笑道,“曾是。”
看着徐嫣然的笑,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想起自己以前对她干过的混蛋事,尉迟王语气一软,道:“陇西旱灾严峻,我这几日在处理公文……孟怜是个疯丫头,她的话不足为信。”
“孟怜的话我并未上心。天色已晚,王爷还请歇息吧。”
“嗯。”尉迟王踱步出门,轻轻地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