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齐裹着黑色的睡袍靠在床头,腰带随意地搭在腰上,胸前露出一片肌肤,听到敲门声按下了键盘上的暂停键,把耳机挂到脖子上,“进。”
陈雨鸣小心翼翼的把门推开一条缝,只够探进来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看到一脸疲态的叶齐,还以为是吵醒了他,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看哪,“那个水,怎么调呀。”
“我来吧。”叶齐移开电脑从床上站起来,一拉开门看到裹着浴巾的陈雨鸣,上下扫了一眼就径直走近浴室,“你这样,等它热水出来过一会儿,再把把手往左边移,别调太快了,不然会直接变成冷水。”
他原是坐在浴缸边缘,这样刚一回头,就差点撞上贴在自己身旁的女孩子,二人都吓了一跳。浴室里的香薰和蒸腾的水雾交织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不是温度过高,叶齐总觉得哪都不自在,陈雨鸣就更不用说了,耳根已经红的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会了吧?”叶齐说着就想起身走,但面前的人却没有让步的想法,趁着他刚站起来重心不稳的那会儿,陈雨鸣又往前靠了一步,或许是本能地后退,叶齐直接后退绊倒在浴缸边上,一屁股摔进浴缸,水花四溅。
看到他真的摔倒,罪魁祸首倒紧张起来。本来她也只是想吓吓他,当然,也不是没有幻想过在这种孤男寡女的情况下或许能亲到他。二人在一起将近一年的时间,除了牵手和拥抱,其他时间她都不明白自己和叶齐是否是真的男女朋友。
“你没事吧?”
“没事,你当心点吧,地挺滑的,明天得出去买块防滑垫。”叶齐从浴缸里站起来,身上湿漉漉的,棉质浴袍吸了水十分厚重,他干脆脱下来放在洗手台边上,“你先洗吧,衣服什么的一会儿也放在这,我一起丢洗衣机。”
大家都是成年人,这点想法谁都看破不说破,叶齐也就是在装傻。
关上房间门后,空调吹出的冷风冻得他打了两个冷战,赶紧找了新的睡衣套上,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要说自己和陈雨鸣的关系,或许只是两个家庭父亲间的关系比较好,就像是和沈汋,但不同的是,自己从来都只把陈雨鸣当妹妹。可能是因为从小她就身体虚弱,家里的长辈一直告诉他要照顾好妹妹,也可能是因为她由于自己的体弱多病逐渐变得敏感自卑,总之自从自己懂事以来,对她的情感仅限于此。
高中的时候陈雨鸣被查出遗传性乳腺癌,她的妈妈就是因病早逝的,出于对病人的关心和父亲的要求,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各种场合,叶齐都逐渐成熟起来。
女孩子是一种很吃感情的生物,陈雨鸣在他的照顾下错把这种责任感当成了他对她的好感,于是日久生情,深知癌症或许会恶化,她也不愿意在还能活蹦乱跳的年纪躺在病床上,于是和自己父亲提出依旧和原来的想法一样,高中毕业就去自己向往很久的巴塞罗那。但现在的自己还有一个愿望,或许叶齐,可以陪她一起去。
陈雨鸣的父亲早知叶沈两家的想法,作为过来人,何尝看不出叶齐那小孩对沈汋的感情,但癌症是否会突然恶化谁都不知道,也更希望自己女儿可以保持快乐的心态,对病情的稳定大有裨益。
尽管觉得会欠下很大人情,陈父还是去找了叶齐一家,饭桌上,那个曾经叱咤渝城商界的男人说起自己女儿,甚至一度哽咽起来。这件事自然是不能强迫的,最后的决定权仍旧在叶齐手上,他说,给我一点时间。
他原本是想和沈汋商量这件事,但当天晚上陈雨鸣就被送进医院,虽然得到有效治疗,但她的病情仍旧恶化至2a期,看着病房里的女孩苍白的睡颜,一夜白头的陈父坐在病床边强装微笑地哄着她,叶齐最终还是决定答应下来,但和陈父说的条件是,只是照顾她一年。因为一年后,不管她病情如何,都得回到家里接受治疗,这是陈父和陈雨鸣的约定。
至于自己为什么没有和沈汋说实话。
当他去病房看望陈雨鸣时,那天她刚睡醒,长长的黑发由于一些化疗也掉的越来越多,依稀能看到头皮。
她看见走进来的叶齐时,扭过身用没有打点滴的那只左手翻找着床头柜抽屉里的口红,但翻了好久也没找到,反而是戳着针的那只手因为也使了点劲儿隐隐作痛。
“你想拿什么?”叶齐把饭盒和水果袋子放在桌子上。
“我想找口红,这个样子,有点太吓人了吧。”
叶齐叹了口气,停下手中翻找的动作,坐到床边捧起她的脸,声音里满是怜惜,“不用担心,什么样子都还是一样好看的。”
没有女生会想在十七八岁最美好的年纪变成这样的,那一瞬间,他确实感觉到心疼。
或许正是这个动作,或许是说的话过于宠溺,陈雨鸣突然就流下眼泪,靠到他的肩膀上闷闷地说了一句,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