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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序曲(5)
书名:奥琳波斯谋杀案 作者:邱小程 本章字数:1550字 发布时间:2022-06-22 18:58:19

这场订婚舞会只是父亲和母亲的一个新游戏。

只是不巧,他们的游戏里,我又是主角。

阿淮面对着窗子往外望去,想象着再过一段时间下面将会出现一个又一个陆续前来、陌生或熟悉的宾客,不禁苦笑起来。笑,是冲着父亲和母亲的;而苦,是留给自己的。

其实,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状态,从他无法再站立起来的那一天开始。他们以为他都忘了,他没法忘记,自己之所以会成为残疾,全仰仗于六岁那年父亲与母亲的一次争吵,好像是关于父亲在外面胡搞的问题。而母亲——自己的亲生母亲,居然为了威胁父亲,狠心地将自己从楼上推了下来。结果,父亲的确回心转意,而自己也彻底沦为了废人。

“孩子,别怪妈妈。如果不这样做,你爸爸就会把我们母子赶出去。”阿淮记得当他被推下去之后第一次从昏迷中醒来,母亲眼含热泪对他如是说道。当时他躺在自己的床上,身体都无法动弹,甚至完全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不过后来发生了什么,或者母亲说了什么,他都一概不记得了。也许她本就没再说过什么。不过都没关系,反正他不记得了,也并不在乎母亲的什么道歉。有什么用呢?反正我都已经成废人了。

当然这种“残废”是父亲他们界定的。而在阿淮自己的世界里,自从那次事故之后,自己就好像插上了一双新的翅膀,看到了一片新的天地。那些从木头上被刨下来的碎屑、那些被小刀雕刻出的花纹,就像一粒种子在他心里播种下一个春天的梦想。他醉心于此,不在乎外界的打扰,像一个癫狂的艺术家执着于他神圣而崇高的事业。他房间的架子上,早已被他的一件件作品堆满。从小动物到植物,他样样雕刻得惟妙惟肖。他不在乎是否有人来欣赏,只要能满足自己的内心,他就愿意一直雕下去。这仿佛就是上天赋予他的第二种生命。

然而,父母的游戏一开始,他的生命就会如抽丝剥茧一样一丝一厘地慢慢损消掉大半。父母要他娶一位银行老板的千金。这是个死命令,不容更改,他心里很清楚得很。即便不愿意服从,也得装作很高兴的样子,给弟弟作一个服从的榜样。说起来,不知道是怎么了,阿瑞最近好像也不大高兴,可他那样表现不满太明显了,总是酗酒,迟早会被父母发现受到责骂的。唉,他还是太年轻,不懂怎么既顺从父母的心意又不违背自己的内心而活。这一点他却一直做得很好,当然也不排除父母不愿跟残废多费心思和口舌的缘故。弟弟就不一样了,他年轻又聪明,周家的未来全系于他身上,自然该早些担起责任,为父亲分忧……

阿淮想到这儿,忽然心头一紧。其实,他心里还有一桩事,是跟自己的未婚妻有关。他知道那个女孩,母亲曾把她的相片拿给他看,长得很秀气,还是个大家千金。但是在他看了之后,心里只剩下愧疚。她应该有个更好的归宿,比如说弟弟阿瑞,虽说性情有些暴躁,但还算一表人才,正好与她相配。嫁给自己这个瘸子,实在是太委屈她了。可这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女儿们的婚事还不是父母一句话的事,甭管她高不高兴,只要父亲们觉得有利好,就完全由不得她们了。像他那个庶出的姐姐洛娜,就是这样一个家族的牺牲品。

好啦,现在也不是他发表人生感慨的时候了。外边已经有钢琴声传来,看来是乐师到了。而他也该准备准备了,毕竟今晚他是主角之一。他回头瞥了一眼衣柜上挂着的白色礼服,那是母亲问一个老师傅精心准备的。他们对这件事着实都费了些心,自己可不能让他们觉得扫兴才是。他嘴角露出一抹久违的微笑,心里祈祷自己今晚可以一直保持这样的表情,而她,自己的未婚妻也应该如此。

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该出于礼节去看看自己的未婚妻,于是就叫仆人拿来拐杖,拄着拐自己一个人亲自到访她的房间。这样虽然有些吃力,但他还是决定自己一个人完成这次到访。再怎么说,以后都是要一起生活的,总是有仆人在旁边帮忙,总是有些不方便。

当他走到顾晓芙下榻的房间的门外,忽然听见里面有两个女人的声音。一个是顾晓芙,另一个则不怎么熟悉。会是谁呢?于是,他好奇地扒在门缝上,打算一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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