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芙这一夜几乎没怎么睡,但眼皮还是忍不住耷拉下来,在本能的清醒中脑袋里的意识却一片混沌。她没法睡去,可作为一个人自然反应中却又想睡,所以她一直在强迫自己保持清醒,让自己的侍女秋云呆在自己身边陪着。
“当,当,当!”
三声利落的敲门声,恰如其分地搅扰了顾晓芙的倦意,让她如从梦中回到现世。
“秋云,去看看谁在敲门。”
“是。”秋云这边应下,便走向门口开门询问,然后回答说,“小姐,是周家二少爷。”
“是他!”
她心头一惊。
他,他又来做什么?真不是时候!怎么现在还要做这样的蠢事?万一被别人发现了,那该怎么办?说不定还会被别人怀疑是凶手呢。
可是,她又不好意思不让他进门,其实她心里也渴望他这个时候能来关心安慰自己的内心,毕竟在有生之年她还从来遇到过像今晚发生的这一切,实在是太可怕了。
于是,她说:“让他进来吧。”
“是。”秋云开了门,门开的一霎,那个怀着满心炽热的爱情的男人手里拿着一只手电筒迫不及待地走了进来,用他深邃的眼睛望着坐在桌边的她。
时间一下子凝固了,世界也跟着凝固了,他和她也都是凝固了的,仿佛这一瞬间完成了从短暂到永恒的转变。
“还没睡?”阿瑞问道。
“没,坐吧。”顾晓芙简单地说到,“秋云你下去吧。”
“是。”待秋云走后,阿瑞慢慢走过来小心地坐到她的身旁。两个人都很拘谨,感情还含在两个人心里,没法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彻底拿出来给彼此看,好像会有人监视他们一样。
“你还好吗?”阿瑞缓缓开口,但依然显得克制。
顾晓芙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她低垂着眉眼,生怕与阿瑞的目光撞见。
阿瑞轻叹着,忽然狠敲了一下桌子,吓得晓芙一惊。
“阿瑞,你这是……干什么呀?你不怕把别人招来?”
“哼,招来就招来,最好现在我们就去让他们知道,在这里闷着实在让我难受。已经死了两个人了,再这么下去,说不定还会有人被杀,说不定,就是我,说不定,还有你!”
晓芙猛然抬起头,惊愕地看着阿瑞的脸庞。“你……你,这是怎么了?”
阿瑞半蹲在晓芙跟前,动情地说道:“晓芙,你难道还不懂吗?分明是有什么人要彻底地把这个家毁灭掉才甘心。再这么耗下去,我们可能都难逃一死,如此说来,不如我们现在就逃走,隐姓埋名过咱们的小日子,永远也不回来了。”
晓芙迟疑了,“永远也不回来?这……这可以吗?”
“当然,只要你愿意。”
“可是,现在逃走会不会让他们觉得……那事是咱们做的?”
阿瑞摆了摆手,“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再者说,那个警察已经证明过我不可能是凶手,只要他还有一点良心,就应该不会到最后查不清案子嫁祸给我们。所以,我们就这么走吧,反正这与我们不相干。我周洛瑞不求别的,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晓芙被阿瑞炙热的爱情弄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该如何答复这个疯狂的爱着她同时也为她所爱的人,她只能用她洁净的目光回应他的赤诚之爱。
不过,阿瑞迫不及待需要答复,“晓芙,你怎么说?答应跟我走吗?”
“我……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阿瑞有些生气了,他很难接受现下晓芙的迟疑与犹豫,“为什么呢?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就跟我走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晓芙摇了摇头。“阿瑞,怎么做对吗?”
“为什么这么问?”
“你哥哥阿淮刚刚被人害死,你的父母就只剩下你一个儿子,你就忍心扔下他们老两口承受丧子之痛?而且现在我们还没找到凶手,你就不怕你的父母会遭遇不测么?”
阿瑞被问得哑口无言,他缓缓站起身来,背向晓芙走向窗子。晓芙知道,他心里也是为他的父母着想的,只是可能爱情会让他短暂地失去理智,步入极端的困境。
“阿瑞,回吧。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如果我们都能活着度过这场劫难,我们就请求父母让我们结婚。”
阿瑞回头望着晓芙,虽然还有些不甘,但眼里依然充满柔情——他心软了,冲晓芙微微点点头……
晓芙送阿瑞走到门口,阿瑞留恋地回过头,吻了吻晓芙的额头。晓芙也没有躲闪,用平整的额头迎接了爱人的吻,并把他的手电筒递给他,叫他小心些。仿佛这次相会不是在一个夹杂着血腥的夜晚,而是一个浪漫的节日,爱情在这时是多么难能可贵。
当他们最终分别,晓芙回到屋子里,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床前烛火摇曳,猜度着他们未卜的命运。
然而,这时——
一声凄厉的惨叫!
晓芙惊恐地站起身来,立刻奔向门口。
不,应该不会……不会是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