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取向这个东西，霍枯是在见到禄木以后确立的。人在情绪低落时期遇见的人很容易走进自己的心里，禄木的出现对霍枯来说很及时，他是天定的人，是霍枯必然倾心的心上人。

霍枯对于这一突发事件欣然接受，这事在他看来很简单，他需要的时候他出现了，心动来得突然，也理所当然。

所以男生女生有什么重要的，喜欢才是前提。

只是这份喜欢有一点特殊，霍枯没有办法像别人一样大胆去追求禄木，而且禄木那么受人瞩目，他不想给他带来任何的难堪。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禄木的人生可以一番风顺。

想到禄木后霍枯仰头不可见的轻叹了口气，趁着他不注意，老头又伸了手。霍枯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已经习惯了，毕竟也没花钱。

但他低头看袋子的时候还是轻吼了一句：“最后一颗被你吃了。”

他除了在家偶尔会大声点说话，平时声音都偏小，语调的起伏也不大。

这会儿的“吼”在老头听来就想挠痒痒一样，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委屈。

“我这儿还多着呢，你跳脚什么。”

“我就想要口袋里的。”霍枯开始有些无理取闹。

老头无语，一把掠过他的袋子给他装了一小袋，然后再塞回他的手里，“这样行了吧。”

“不行，已经不是刚才那一袋了……”他正打算继续撒泼，老头抬手就给了他后脑勺一掌，霍枯老实的闭嘴了。

得了便宜不能卖乖。

时间已经过了饭点，天色还是明晃晃的。

公园在音乐的烘托下完全动了起来，霍枯往公园的边沿走，哪里人少往哪里窜。

他往灯光较暗并且人烟稀少的竹林小道走去，迎面有一对叔叔阿姨嬉笑着缓缓而来。这条路是直道，他一直看着他们走近，就在他们距离靠近的时候，霍枯听到“哗啦哗啦”的声响，是和地板摩擦才会有的声音。这声音不大，但这边很静，可以听的很清楚。声音越来越近，没等他回头，面部就一凉，衣裤轻动了一下。霍枯抬头望去，滑滑板的帅气少年与前方的叔叔阿姨会合又分开，随后潇洒离去。

没有风载他，他便自己起风，帅气而自由，前进且愉悦。

霍枯和那对叔叔阿姨擦肩而过，他双手抱着老头给的那袋板栗，不住地轻叹了一口气。同样的路，他走着却觉得又黑又空。

这路太长，走到尽头的时候已经到公园的另一个进口，天都开始被压黑了。

走出幽暗的竹林后，灯光五彩斑斓的闪耀着，吵闹声再次喧闹霍枯的耳朵。

禄木被热闹包裹着，带着一个小不点站在不远处，他半蹲着给小女孩系鞋带，五彩的灯光从他身上一轮又轮的扫过。

霍枯心里想着应该躲一下的，尽管他也找不出一个躲的理由。

人的思想总是很快，霍枯的表现可以看出他今天的行动没跟上思想。他一动不动的站立着，眼神自然的落在禄木的身上。

他忽视周围的环境，包括了小女孩疑惑的凝视。

“哥哥。”禄木专心致志的低头低头系鞋带，被猝不及防地推了一下，险些摔在了地上。

“你干嘛呀？”禄木抬头看她。

“那边有个帅哥哥在看你。”禄鹿掩嘴小声说。

“嗯？”禄木弄好她的鞋带后站了起来，头偏向了霍枯。

四目相对，霍枯猝然一惊，做贼心虚一般地扯了扯嘴角，这会儿想跑也不太行了……

相比下来，禄木就自然太多了。他扬了扬眉，向霍枯露出友善的笑容。

“好巧啊。”禄木拉着禄鹿朝霍枯走去。

“好巧，你们散步啊。”霍枯看了看禄木，他穿了一身休闲服，显然是饭后出门散步。

“对，带我妹妹出来走走，鹿鹿，叫霍枯哥哥。”禄木拉着禄鹿的手摇了摇。

“哥哥你好。”禄鹿一点也没害羞，大声叫了霍枯，脚还跳了一下。

“她叫禄鹿，小鹿的鹿，今年九岁了。”

“是圣诞老人的那个鹿哦。”禄鹿补充道。

禄木和霍枯都笑了起来，霍枯轻声回答她：“你好啊，圣诞老人的鹿。” 

“你……这是还没回家？”禄木打量打量了霍枯，他穿着校服背着书包，一副才下课的模样。

霍枯顺着他眼光扫了自己一圈，莫名有些尴尬，“啊，对。”

两人客套几句就没有什么话题，霍枯在禄鹿的身边蹲了下来，抓了一把板栗给她。板栗的个头挺大的，她的手太小，拿了几个就拿不下了，小姑娘很开心，甜甜的和他说：“谢谢霍哥哥。”

“那我先走了。”霍枯对禄木说。

“注意安全，鹿鹿，和霍哥哥说再见。”禄木笑着说。

“霍哥哥再见 。”禄鹿手里握着板栗，捏着小拳头和他挥手。

霍枯走出了几步，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拿出了一颗板栗剥开了壳，他笑出的声音被周围广场舞的音乐所淹没，但快乐已经溢出来，按不住。

他捏着那颗板栗，手指倏然收紧了些，之后懊恼地捶了捶自己的头，猛地一个转身。

几步之外，禄木还在看着他，看到他转身，投给了他疑惑的目光。

……刚刚自己捶头好像被他看见了……

装不知道吧。

虽然这样说，但霍枯已经感觉自己脸发烫了。

还好看不清……

他硬着头皮回到了禄木的身边。

“手。”禄木还没来得急开口问他怎么了，就被霍枯一句话……不，一个字弄懵了，但他还是老实伸了一只手给他。

“两只。”霍枯又说了两个字。

“哦哦，好。”禄木忙把双手张开对着他。

接着他就看到了霍枯闷着声一把又一把的给他抓板栗。

霍枯刚走出去了后才突然意识到他刚才给了禄鹿板栗，居然没有想起来给禄木！

他心里懊悔，情绪带到了脸上，此刻给禄木抓板栗还皱眉严肃着。

禄木有一种自己手里是炸弹的错觉。

直到他的手都要拿不下了，霍枯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可以了可以了……拿不下了……霍枯！”禄木喊他名字的时候略提了点音量。

霍枯被吓了一跳，手一抖，掉了几颗板栗在地上滚远了，“啊？”

禄鹿把之前的板栗揣好以后，追着跑远的板栗跑。

“够了，我拿不下了。”禄木看了眼禄鹿，确认她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后才叹气对霍枯说。

霍枯好像现在才看到他手里满的板栗一样，尴尬地停了下来。

“不好拿吗？那……”他握了握自己手里的纸袋，想连着袋子把所有都给他。

禄木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笑着对他说：“没事，我揣口袋里就好，谢谢你啊。”

霍枯轻轻收回了手，冲他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要转身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又小声说：“明天见。”

禄木笑了笑，“好的，明天见。”

对禄木来说，说一句明见只是出于礼貌回答他的话，明天究竟能不能真的见对他来说可能一点也不重要，甚至可以转头就忘，但对霍枯来说，那是可以寄予期待的明天。

霍枯走后，追到板栗的禄鹿开心地跑了回来。

“霍哥哥走了吗？”禄鹿看了一圈，确认了霍枯已经离开，但还是开口问了禄木。

“嗯，刚刚走了。”禄木拿着板栗无处可放。

他根本就没有口袋。

“他是你的朋友吗？”禄鹿咬着板栗壳问他。

禄木看了眼禄鹿的卫衣帽子，灵机一动，把手里的板栗都放进了她的帽子里。放的时候他看到了一颗没壳的板栗，顺手顺进了嘴里，甜的，很好吃。

然后他拿过了禄鹿在咬的带壳板栗。

禄鹿腾出手来便马上就伸手去够自己帽子里的板栗。

“不是朋友，是同学。”禄木把剥好的板栗给她，回答了她问题。

虽然禄木的朋友很多，但霍枯这样只有几次交集的实在算不上朋友。

禄木捏了捏手里的板栗，又说：“不过他应该很好的人。”禄木想起刚才一个劲给自己抓板栗的霍枯，那样子有点过于可爱了，他没忍住轻笑出了声。

慢吞吞走到自家别墅区的时候，已经九点过了。

霍枯叹了口气，离饭点还有一个小时呢。

他们这片的环境很好，但各家各户之间的联系没那么多，这会儿路上都没什么人，安静的和三更半夜没什么区别。当然，白天也这样。

路边的树一排杀得老远，路灯打过来，地上树影憧憧，霍枯踮脚踩着树影走，遇到影子远的，他就鼓足力气跳过去，要是有了失误没有踩到树影，他又会退后再跳。

但即使这样，还是在半个小时后就到家门口了。

家里的人不多，确是灯火通明，院子里都是耀眼的灯光。

霍枯还不太想进去，虽然他已经很饿了。

吃的板栗管不了饱。

他又往前走了一些，这会儿没有树影，他把纸袋折了几下握紧，伸开双臂保持平衡踩着自己的影子走。

走着走着他就停住了，前面的小草坪边有人。

曲文玥蹲在草坪边顺猫的毛，长裙完全拖在了地上，头发挡住了她脸，看上去活像个二十多岁的人。

霍枯家里重来都不养带毛的动物，因为霍迁不喜欢，霍枯想想就烦。

看到现在这一幕他更烦躁了，曲文玥明明最喜欢猫，却因为霍迁不养。

神经病，他不喜欢带毛的东西干嘛不把自己头发剃光！

曲文玥看到霍枯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霍枯笑了一下，把手里剩的板栗都拿给了她。

“妈，养只猫呗。”霍枯和她并肩走，他高出了曲文玥很多。

曲文玥没有立即回答他，动手去弄开了他折起来的袋子。

霍枯在她伸手那板栗之前接了过来，“你刚刚摸猫了。”他选了颗好剥的剥了递到了曲文玥的嘴边。

曲文玥张嘴吃了，板栗的香味袭卷整个口腔，曲文玥脑海里最先想到的是：好像让霍迁也尝尝这个板栗，她可以给他剥壳。

安静了一会儿霍枯听到她小声地说：“不养。”

她这样说，可霍枯觉得她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