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子不见了。
邹岩在睡梦中被拉拽起来摔得疼痛,瞬间清醒。
“对!本来已经约好了在大榕树下相见,可是左右等不到,我去寻他,你猜怎么着?他那狗窝竟然整整齐齐,你说那小子什么时候会整理他那几件破玩意,每次墙角一缩眼睛一闭倒头就睡,眼睛一睁破布一掀便走。”菜头神色凝重道。
“上次根子说要去找娘,那草席长了毛,破布被狗叼走了都不知道,腿一蹬啥也不管就走。他不可能收拾他的住所。”邹岩敏锐地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娘的根本不可能。”
邹岩拉着菜头赶往根子栖身的榕树洞。没错,太整洁了,太干净了,绝对不是根子的作风。
邹岩钻进树洞,本想找找有没有留下的线索,什么也没找到,只有树皮处有轻微的摩擦痕迹,突然,邹岩一拍脑袋,大叫不好,赶紧跑向闹市旁的小庙,那里是方牙子的栖身之所。
等邹岩和菜头二人气喘吁吁地赶到时,这里已经换了天地。小庙一夜之间被拆得仅剩几根梁柱,如果说根子的树洞太干净,那这里被破坏得更严重。虽说这座小破庙一直嚷着要拆了重建,只是不想竟在今日。
邹岩和菜头把破庙附近的人问了个遍,可是根本没有人看到过方牙子。
这么大一个活人,怎会说消失就消失了呢?邹岩和菜头不信,逢人便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到我脖子高,脸上长着小麻子,瘦得眼睛凸凸的女孩?”可是谁会去注意一个无父无母,住在破庙里的女孩呢?
就这样,启明村好像从未有过方牙子和根子两人一样,谁也不知道,谁也不在乎。
邹岩不甘心,与菜头一起,两人找了整整一天,该找的不该找的该去的不该去的,都没有。太阳渐渐落下,两人心中的希望也渐渐浇灭,邹岩腰酸背痛,靠在菜头身上,无力道:
“他们不会出事了吧?”
“不清楚,可是在启明村,能出什么事?他们又没得罪什么人。”菜头道。
“也是,特别是方牙子,我们还算偷过鸡掏过蛋,方牙子可从来都不干这些,连自己身上的破衣都给了小狗做窝。”邹岩叹气道。
菜头累坏了,一天没吃饭满街跑,现在还要被邹岩靠着,“我们先回去吧,明日再找,明日我们在那棵老榕树下见。”邹岩也累得散了架,两人便各自拖着脚步回去了。
只是这一分别,邹岩再也见不到菜头了。
第二天,大榕树下空无一人,只有树枝上的系着祈福的红绸子被风吹地狂舞。
邹岩无从找起,整个启明村不会忘了他这个小灾星,却将他们三个忘得一干二净。巨大的谜团压在邹岩心中无法解开,面对王良日益加强的束缚,邹岩越感事情背后不简单。
一日夜里,邹岩悄悄溜了出去,竟异常顺利。若按往日,一定会被机警的王良逮住。
不管怎么说,邹岩可算出来了。邹岩想查真相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那条人人都不敢靠近的小河,回到牙子根子和菜头可能留下的点点线索的地方。
邹岩一人猫着步走在空无一人的村中小道上,竟远远瞧着神官府中走出一人。邹岩好奇得很,悄悄跟上前去,竟是王良。
王良与神官竟有此等交集?邹岩大吃一惊。
神官主持启明村中祭神大小一切事务,手里也握有一支武装,主要了为了日常的村中秩序维护,教训管制一些不受村规贸然出村的人,毕竟村外瘟病肆虐,自己丢了命便也就罢了,可不能把病带回启明村。由于神官自身在启明村里威严,平日里也充当着半个父母官。
神官地位尊贵,王良若与之交好,怎会混得吃了上顿愁下顿的地步?可是若不交好,怎会深夜从神官府中出来?
不过,邹岩此时来不及去想这些问题,他只想趁着王良还没把他逮到之时先去邑水边看有什么线索。
邹岩弓着身子穿梭在茂盛的芦苇中,突然被一人从后面拍住了肩膀。邹岩三魂六魄瞬间丢了一半,浑身一颤,惊恐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