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门口的两个小侍卫拦住了江清扬,一个大个子侍卫眼尖,仔细多看了两眼,“咦,你不是那,那谁,谁来着,你是,哦!是——”他模模糊糊记着好像江清扬面熟,但却记不起来名字,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
“大哥,我是江清扬,来找章大人的。”江清扬点头微笑。
“不认识,走走走——”显然,这个呆头呆脑的小个子侍卫不知道,还好大个子侍卫眼尖,急忙拦住了那即将挥在清扬身上的大手。
“干嘛呢,嚷这么大声。”千羽闻声走过来一瞧,“你是,那,那,秦——”
“官爷,我是江清扬。”
千羽道:“别别别,我就是一个小当差的,叫我千羽就行,江姑娘,今天来是——”
清扬道:“千羽大哥,我看你们不是贴了告示在找治疯病的郎中吗,我就是想来试试。”
“江姑娘还会治病,不过,我们已经找着郎中了,你还是——”千羽一边说着,一边引着江清扬往府中走,正想拒绝,谁知不远处一阵鸡飞狗跳。千羽顾不上江清扬,赶紧带着旁边两个侍卫跑去查看情况。清扬也跟了上去。
“快抓住这个疯子!”
三个家仆死死摁着鲁音儿,谁知音儿朝一家仆的大腿处猛咬一口,那家仆躲闪不及,疼得手一松,又被那鲁音儿挣脱了开去。章亦泊下了死命令,不能伤着音儿的一根毫毛,那些家仆总是收着点气力,总怕让音儿磕着碰着。那音儿倒是个疯子,无所顾忌,活像一只泥鳅似的,滑溜溜地抓不住。
“她咬人!”那被咬的家仆疼得扭曲的脸,“快抓住她!”
“捉迷藏,捉迷藏!哈哈哈哈!”音儿的衣裳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一边跑着,挥舞着手,笑得像个四五岁的孩子,酒窝深深,若把脸洗干净,该是个美人坯子。
谁知她竟突然疯疯癫癫地跑到江清扬身边,“姐姐,姐姐,姐姐美,姐姐好——”音儿突然紧紧抱住了江清扬,吓得江清扬尖叫一声,大气不敢出。
千羽跑过来,赶紧把音儿和清扬分开,把清扬护在身后,“还不赶紧的!”音儿被三个家仆摁在地上,一个家仆拿着麻绳上前想捆住音儿的手脚。
“喂喂喂,干嘛呢,捆犯人呢?”千羽不满道,“大人怎么交代的,还有,不是说了给她换身衣裳收拾干净吗,怎么还——”
话音未落,突然,那音儿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整个人吓得直哆嗦,竟然伏地高高撅着浑圆的屁股,主动把手伸到家仆面前,乱糟糟的头发下是谄媚的笑,“快绑我,绑我,上我,汪,汪,汪!”
“发什么神经。”家仆一脸嫌弃,绑完手腕粗暴地把音儿拽起来。
“上,上,快,吃我,吃我,我很香,很好吃。”音儿挣脱了家仆,又滚在了地上,舔着他的鞋。
家仆抬脚一踹,音儿翻滚了几圈,“干嘛你们,赶紧把她关进去啊!赶紧叫郎中啊!”
一场闹剧在音儿的呻吟声中草草落幕。清扬在一旁看着,两眼发红,“要不先让我试试,我懂一些。”
千羽本来已经对清扬受到惊吓的事情感到抱歉,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千羽还是决定让江清扬试试。
还别说,这江清扬还真有点本事,也不知她使了什么法子,音儿很快就安静下来了。
江清扬很快就留在府中,照看着鲁音儿的日常。邹岩拜托陆惊鸿的事也有消息了,他们敲开了江清扬家中的门。
原来那天,邹岩对江清扬起了疑心。邹岩送她回家那日,江姑娘的每个行为都让邹岩感到很奇怪,特别是连自己家都能走错,再加上清扬出现的时间又那么凑巧,邹岩回去仔细想了想,便觉得事情不简单。
“谁啊?”许久,一个大娘开了门。
“大娘,我们是江清扬的朋友。”陆惊鸿作揖行礼。
“谁?”大娘有点耳背。
“大娘,我们是清扬的朋友。”邹岩一顿一顿,一字一字大声地提高了音量。
大娘咳嗽着,“哦,清扬啊,清扬朋友啊,她不在。”
“我们知道,江清扬有东西落家里了,让我们回来取。”
大娘擦了擦手,拖着脚步把惊鸿和邹岩请到屋中,“哦,行行行,先进屋先进屋。”
等小木门关上,屋中便灰暗了下来,只有狭小的小窗透进来一束光。大娘搬来了两把椅子,邹岩一坐差点摔倒,仔细瞧着才发现椅子有一条腿短了一小节。
陆惊鸿环视四周,没瞧着有其他凳子,扶着大娘道:“大娘,您坐。”
“没事没事,你坐,坐。”大娘拉着陆惊鸿要他坐下,邹岩才意识到没有凳子,站了起来。
“你们坐,你们坐,清扬想拿什么东西啊?我去拿。”
邹岩把大娘拉回凳子上,“不急不急,我们,我们先聊会。”大娘热情,不肯坐下,去拿些荔枝,用衣服擦了擦,“这家里也没什么,这是我们自家门口种的荔枝,刚刚摘下来的,你们也别嫌弃,尝尝,可甜了,清扬可爱吃了。”
“好好好,谢谢大娘,您坐您坐。”陆惊鸿弯着腰接过,扶着大娘坐下。
“大娘啊,你和清扬在这住了几年了呀?这看这挺旧的。”邹岩打量了一下四周,果然在那小窗下,铺着一地草药,架子上也晾着一些,和清扬当时讲的差不多。土墙斑驳,小虫快速穿梭。
“什么,我们家没种杨桃,只有荔枝,快尝尝。”大娘前言不搭后语
“不是,大娘,我们是问你和清扬在这住了几年。”邹岩几乎是喊了出来。
“啊哦哦哦,你看我这耳朵,岁数大了不好使了,”大娘好像是在回忆,“嗯,我想想,那得是好十几年前了,那时候啊,清扬他爹走了,我们在江南又得罪了人,无依无靠的,我们娘俩就收拾包裹走,走啊走,就到了这。”
邹岩扑哧一笑道:“那清扬可真是迷糊。这都住了十几年了,上次我送她回来,她还走错家门了。我还以为你们刚搬过来的呢。”
大娘笑着,“这丫头,小时候还机灵着,越长大越迷糊了。”
“那这些草药也是清扬自己捣腾的?”邹岩走到草药旁,蹲下来拿起一小份,放在鼻子边闻了闻。
“是啊,清扬他爹是个郎中,小时候跟着她爹学了一些。”大娘的话,和清扬的介绍基本一致。
“她呀,也不是个正经郎中,人家嫌弃她是个女娃娃咧。”大娘看着邹岩道,“清扬能攀上你们这些官爷做朋友啊,那可真是福气。”
“没有没有,我们——”
“娘,这门怎么没关啊。”正说着,江清扬回来了。“这——”江清扬一脸惊讶,“陆公子,邹公子,你们,你们怎么在这——”
陆惊鸿和邹岩尴尬地对视一眼,大娘道:“清扬啊,不是你让他们回来那东西的吗?”
邹岩舔了舔嘴唇,道:“啊,嗯,哦是这样,惊鸿啊,他觉得你之后搬到府里去住,方便照顾音儿,就,我们就来帮你收拾一下东西。”
“真的吗,我之后可以在府里住下?”江清扬眼睛一亮,笑着表示感谢,大娘也帮着清扬一起收拾衣物。
陆惊鸿和邹岩心里有些失落,这还没问着几句呢,江清扬怎么就回来了?两人只好把这件事情先放下,三人带着江清扬回了章府。
千羽见着邹岩和陆惊鸿带着江清扬到厢房,奇怪道:“江姑娘这是?”
邹岩道:“江姑娘之后就搬过来了。住府里,对音儿的病好。”
千羽道:“那章大人那边?”
“章大人知道,惊鸿跟他说过了。”邹岩懒懒道,他正为江清扬的事情发愁,“哎,她,江姑娘刚刚不是在音儿那忙嘛,你不是一直在她身边吗,她怎么突然回去了?”
谁知千羽不接邹岩的话,正经道:“你刚刚叫陆公子什么?人家是当朝丞宰的公子,你就这么直呼其名的?”
“当朝丞宰,是很大的官?”邹岩挑眉。
“大,除了皇帝,就他最大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千羽诧异邹岩竟然不清楚什么是丞宰。
邹岩愣在了原地。千羽见邹岩没回话,也没留着,跟着陆惊鸿一起走了。千羽走着,忽然想起,回头跑过来道:“你刚刚不是问我江清扬吗,她本来照看着音儿呢,好像听见家仆说你和陆惊鸿出去了,就跟着出去了,我原本奇怪着呢,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跟着你们去搬家了。”
邹岩也不知道听没听见,一句话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