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堂抱着一个礼盒进了小区。之前跟沈顾怀商议的要给姜慕辞送一套黄色裙子,本是打算庆祝她收工回家,没想到她不声不响就回来了,于是只能延后到今天。
一大早,沈顾怀就让他去取了这套礼服来,趁着姜慕辞还没回家送到家里去。
但当他进了小区大门时,保安从监控室里探出头来:“兄弟,刚刚看见你们家家人好像情绪很差。”
任堂动不动就要过来忙这忙那,保安看他的脸比看沈顾怀的都眼熟。
任堂一愣,想了想追问:“是那个黑色卷发的小姐吗?”
“废话,她长得那么漂亮,我能看错?”保安翻了个白眼,“她刚刚一路哭着回来的,我提前跟你说声。”
任堂心里一咯噔,匆匆道了谢后迅速给沈顾怀打去了电话。
姜慕辞半躺在床上发呆。她本来已经很不愿意去想这些事了,但是今天被田淼提起,她又无法自拔地陷入了那个黑暗的下午。
男人恶心的手掌在她身上游走,淫笑宛如恶魔。因自己之前挣扎的太厉害,他还用力地甩了自己一个耳光。
她摸上自己的脸颊,那个耳光似乎还火辣辣的疼。
那个暑假本来接了一个很出彩的角色,只等她放假回家休息半个月就进组。结果摊上这种事,她憔悴的根本无法进组,又紧绷着神经跟陈家打官司,这个角色最终落到了另一个演员手里。
不出意外的,剧火了,那个小角色也火了,当年那个青涩的姑娘现在也已经是一个知名小花了。
虽然不一定她接了这个角色就能像那位小花一样出名,但至少是个很值得的出彩角色。
什么也没有了。
父母亲情和事业都没有了。
养父母甚至还拿她的演艺事业威胁过,说本来就是难听的罪名,如果有一天被有心之人抖露出去,那她就要完蛋。
她一字一句道:“就算完蛋,也是他陈飞涛先完。”
强硬和反抗,终究成了孤身一人。
可是,真的是我的错吗?
怪我不该考艺校,怪我不该长得漂亮,怪我不该放她进来,怪我不该去告他!
为什么?为什么可以颠倒黑白,为什么可以轻描淡写。
她捂住自己的脸,失声痛哭。
她已经很久没为这件事哭过了。她努力让自己变得快乐、活泼开朗起来,以为这样就能忘却过去的伤痛。
不知道哭了多久,姜慕辞感觉自己的脸都有些刺痛,太阳穴疼得厉害,嗓子也干得要命。
手机早就不知道摔到哪里去了,她艰难地扶着床沿下来,想去喝口水再回来休息。
开门的那一刻,她看见了站在门外担忧的沈顾怀。
他看着她,轻声问道:“还好吗?”
接到了任堂的电话,他就马不停蹄地从公司赶回来了。走到她的门前时,就听见她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那些哭声仿佛打在他的心上,让他也难受得无以复加。
他就静静地站在门前,直到姜慕辞开门出来。
她苍白的脸由于哭得太过厉害甚至变得通红,整个人似乎都有点浮肿。
姜慕辞没想到沈顾怀回来了。见到他的那一刻,她的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她想伸手去抱他,却又迟疑着收回来。
下一秒,沈顾怀用力把她抱在怀里。
她紧紧贴着沈顾怀的胸膛,泪如泉涌。
他牵着她的手下了楼,来到客厅。沈顾怀俯下身去问:“喝白水行吗?”
她蜷缩在沙发上,乖巧地点点头。
很快一杯温水放在姜慕辞手里,她接过来大口大口地喝完,沈顾怀又重新给她添了一些。
直到现在,她才有力气看向沈顾怀:“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话一出口,她才发觉自己的嗓子哑的不像话,鼻子也塞住了,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
沈顾怀把她鬓角的发丝拢到耳后,并没有直接回答:“……发生什么事了吗?”
见他还是问了,姜慕辞垂下了眼睛。她并没有想好怎么告诉沈顾怀,那些不堪的过往和周围人的劝阻让她自己都有些迷茫到底是不是应该坚持。可是即使她不说,按照沈顾怀的实力,他想知道的话随手就能查到。
是让他自己去查那些不知道转了多少手的、也许还会被添油加醋一通的消息,还是直接告诉他呢?
沈顾怀见她久久沉默,并没有出声催促。他在等待姜慕辞的决定。直到几分钟后,姜慕辞才抬起头来:“我被侵犯过。”
她的声音很轻,沈顾怀的心却被揪紧了。
他靠近她了一些,把她的头抵在自己肩膀上,用力地搂住她。
“是三年前的夏天。养父母执意要给我相亲,找了个熟人的儿子,就在一个下午,家里都没有人,他进来了,侵犯了我。”
沈顾怀闭上了眼睛,伸出手去握住她颤抖的手指,坚定地与她相扣在一起。“后来呢?”他柔声问。
“他没有占有我,是我用台灯砸了他的头。之后……”她也闭上了眼睛,回忆起那个不想再提及的在警局的下午。“之后我报了警,警察带我验伤,每个人都来问我详细的发生过程,我说,他先是撕我的衣服,然后……”
沈顾怀伸出食指抵在她的嘴唇上。“后来呢?”
他不忍让她再机械地讲出那段血淋淋的伤口。
姜慕辞轻轻压下他的手指,思绪飘忽,“后来,所有人都来了。他们说我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不如就私了吧。愿意赔偿我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只求我别把那个人渣告进去——其中也包括我父母。”
心疼和愤怒一同涌上沈顾怀的心头。他克制了自己的语气不让自己表现出来,却还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他们……”
“我没有同意。我一直坚持要告,花钱请了最好的律师,一年多时间,终于把他告到牢里去,判了三年。”
真是奇怪。过了这么久,再从自己嘴里说出来,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
哭了那么久,再说出来这些事,她反而平静了很多。至于沈顾怀听了以后如何评判她,她都已经不在意了。
沈顾怀侧过身体,把她抱在怀里。
“还有我在。”他在她耳边说道,温柔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