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想伸手去挡,一把大刀直直的插过来,横在了秦暮之与疾风之间。司静本能的一缩手,捏着胳膊皱起了眉头。
“畜生!”萧明泽眼中带着杀气:“你真当我不会杀你吗?”
疾风好像在极力的克制着,但偏生不知为什么不受控制,它似乎也很痛苦,凄厉的叫声响彻长空,然后猛地冲向狼舍的门一头撞了上去。片刻,一束殷红的液体顺着台阶蜿蜒而下。
没了狼王的威胁,下人们才放开了忙碌起来,抬伤患的抬伤患,请大夫的请大夫。
“这头疯狼可算是死了。”
上前帮忙的下人里,不知谁嘟囔了这么一句,司静才回过神来,周围除了她和小唯,其他人都走光了,包括萧明泽。
小唯抽噎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滴:“小姐,您受伤了,我扶您回去。”
司静揭开自己的手掌,低头看着被鲜血染红的衣衫。
是啊,我也受伤了。
“小姐…”
司静勉强挤了个笑,摇了摇头。
她晃着身子到狼舍门口倚着门框坐下,抬手犹豫了许久,却不敢落下,她怕,她怕疾风的身子变得僵了,变得冷了。她怕今后,再有没有毛茸茸的大脑袋往她手底下拱,没有不知轻重扑自己一身泥土的‘傻小子’。
“疾风?”司静轻唤了一声,似是怕吵醒它,但又期盼着能吵醒它。
柔白的手指一根根落在疾风的头顶,疾风的眼皮动了一下。
“疾风?!”司静探查着疾风的身子,它呼吸微弱,但内脏确实还在跳动。“小唯!快去请大夫!”
司静怕它睡着,一直在它耳边说着话,骂它笨,同样的错竟然犯两次,数落它,这次肯定是会被赶出去了,替它担忧,不知道外面能不能找到让养狼的地方。不过她承诺,无论如何都不会抛弃它的。
日将暮色,司静没有等来小唯,反而等来了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丁。
“太妃有命,让我们把这畜牲埋了。”
司静挡在疾风面前:“它还没死。”
家丁互相使了个眼色,两人制住司静,另外四人拿出绳子勾在疾风的项圈上就往外拖。
“住手!你们…它是狼王,是王上的战狼,没有王上的允许,你们不能擅自处置它!”
“王妃,太妃是王上的母亲,这儿子肯定是要听母亲话的,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另外怪腔怪调的责怪:“说那么多干嘛,她又听不懂,赶紧找个地儿把它埋了吧,天快黑了。”
司静拔下自己的发钗比在脖子间:“住手,听见了吗?我要见王上。”
可她没能如愿见到萧明泽,他并不在府中,他人究竟在不在府中司静不知道,但无论他是不是在府中,司静都明白了他的立场,他,不愿再站在她这边。
没有了,除了萧明泽,再没人帮得了她了。太妃面色狠厉、决绝:“你可还记得你当初说的话。”
司静有一瞬迷茫,她不解的看着太妃,却将太妃身边天冬似笑非笑的神色看在了眼里。天冬提醒:“王妃曾说过,如果再有下次,便和疾风一起离开萧府。”
是啊,司静她的确许过这样的诺。只是秦暮之可真狠啊,为了赶自己走,连命都能豁出去,而自己也真是蠢得可以,前一刻还在骂疾风,自己又何尝不是在同一个地方栽了两个跟头。
司静轻轻嗤笑了一声:“我记得,不过,请再给我点时间,让医师替疾风瞧…”
“不行!”太妃怒呵:“我自问已经够给你面子了,不要得寸进尺!这里是岑阳,不是你平川!”
“…明白。我会走的,但是医师马上就来了,求太妃再给…”
“还愣着干什么?”天冬拔高声调,对一众家仆道:“没听见太妃的话吗!”
那群人拽着疾风的项圈粗鲁的往门外拖,司静回身堪堪喊出一声:“不要!”然后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浑浑噩噩之间,司静整个人仿佛掉进了冰窟窿里,冻得脑袋生疼。周围的一切都像隔着一层墨绿色的幕纱,什么都看不清。
胸腔憋得难受,肺像要炸了一样,谁能救救我…
司静伸手一抓,摸到了一个圆润清凉的东西,司静死死拽着它想逃离这个地方,她想喘口气,她快憋死了。可是,牵着那个东西的绳子忽然断了,司静整个身子开始坠落,无尽的坠落。
“咳,咳咳…”司静终于醒了,她想吐,可她这一整天几乎滴水未进,伏在床边干呕了好一阵才平静下来。
小唯满眼通红,一声不吭的跪在身边伺候。而萧明泽,只是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她。
“王上,王妃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晕眩,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我这就给她开几副补身子的药。”
听闻她受伤,萧明泽背在身后的拳头忽然一紧,这个女人怎么这样笨,受了伤竟然不说,那个刀伤,竟然还是我失手造成的…
“疾风呢?”司静喃喃道。
疾风,都这种时候了还在关心疾风,呵,疾风养不家,这个女人大概也是养不家的吧。萧明泽深深看了司静一眼,一言不发,拂袖而去。
小唯在一旁咬着嘴唇心疼的扶着小姐起来。
司静抓着小唯的手腕,虚弱道:“疾风呢?”
“大夫已经给疾风诊治过了,它已无性命之忧,小姐先不必操心它,得好好养自己的身子才是。”
司静垂眸,异常平静:“我知道了,我会的。”
疾风被送出萧府是司静意料之内的事,但她也深深的明白,只要自己还在萧府一天,秦暮之就会视自己如眼中钉,疾风也好,小唯也罢,将来都会被她牵连。
所以也得亏自己早就说过,如果疾风再闯祸就和它一起离开,现在总算是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了。借此机会带着小唯和疾风走,今后一定会比在萧府自在快活。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她要离开,萧明泽会不同意。太妃反对也好,秦暮之劝说也罢,他统统不管,总之司静要走,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