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9月7日
陈姜屿感觉到自己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然后一觉醒来,腰酸背痛哪哪都痛,刚下床的时候双腿一软直接跪地上了,他疼得“哎呦”叫唤一声,白花花地一队人马跑进了房间。
人满为患的陌生房间里,他和白胡子主治医生大眼瞪小眼,才发觉自己竟然在医院。
老妈说是台风那天他在自家门口摔了一跤,他的后脑勺磕在门槛上了,人就昏迷了。
医生说他得了轻微的脑震荡,会有部分记忆的遗失,所以他就忘记了为什么台风天他要着急回家的原因,也忘记了自己是如何到家的过程。
因此老妈没有火急火燎地催他去上学,还劝他回家再休息两三天。
是有什么事情很着急非要赶在台风天回家吗?陈姜屿想不起来了,他只记得自己是惊醒的,想揉揉眼睛,发现脸上竟全是泪水。
心里空落落的,仿佛被生挖了一块。
医生和老妈反复嘱咐道,别费力想事情,对身体恢复不好,没多大的事情忘了就忘了吧。
2014年9月10日
吃过午饭后,陈姜屿在家里来来回回逛了几大圈,又去电脑前坐了半晌。
十天,整整十天,自己没有去上课,沈轻舟竟然连关心电话都没打过一个,QQ消息也不曾发过一条,估计又是整日整日围着那个小春转吧……沈轻舟这个人重色轻友,真的太没良心了。
实在是闲得发慌,陈姜屿踱步到日历前,笑了一下,今天是教师节。想到过去三年林老鬼总是在教师节这天捉住他挤眉弄眼地非要他讲一句“亲爱的林老师,节日快乐,您辛苦了”,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过,他倒是想回学校上课了。
他从上到下打量自己,除了脸和手臂因摔跤破了几道口子,其他都恢复得不错,跑跑跳跳没啥问题,他便随意收拾一下出门了。
公交车一路晃晃悠悠到了校门口,陈姜屿照常是要跟跟桥叔打招呼。今天的桥叔没听广播也没唱曲子,就是像块木头似的杵在门卫室里看着他半分钟。
“桥叔,咋了,您身体不舒服啊?”陈姜屿问。
“没、没有,”桥叔吸吸鼻子,移开目光,从门卫室后边的一个小库房里推出一辆自行车,“你上次把车落在草里头,我给你捡出来了,下次别乱丢了。”
“谢啦,桥叔,我先上课去了!”陈姜屿轻快踏上车子,朝桥叔招招手。
自从迈进教学楼开始,陈姜屿就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注视,他扫扫四周,路过的学生们又都齐刷刷地低下头。
他路过一间教室,狐疑地打量窗玻璃中倒映出的自己,脸上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难道大家是因为自己长相又帅了几分才纷纷注意自己的吗?
上课铃响了,陈姜屿甩掉心中的疑惑,加快步伐跑去教室。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放学,下课铃一响,陈姜屿第一时间冲了出去,他得抓住沈轻舟好好问一问。
他扒在三班门口似乎要把整个教室洞穿,可始终不见沈轻舟的身影,他随机问道其中一个同学:“沈轻舟人不在教室吗?”
被问的人显然身体一僵:“什么?”
“我说,沈轻舟人不在教室吗?是去食堂吃晚饭了吗?”
那人眉头紧锁,眼中含着敌意和怀疑,“你是在逗我吗?为什么要这么说?”
陈姜屿不知自己哪里惹到对方了,不解道:“不是啊,我就想知道他去哪儿了而已,我没有逗你啊!”
“我不知道。”那人撇过头,不再理会陈姜屿。
不知不觉中,班里许多人的目光都汇聚到陈姜屿身上,可是没有任何人说话,整个教室安静得甚至有些诡异。
“莫名其妙。”陈姜屿挠挠头。
四处找不到沈轻舟后,陈姜屿刚好路过初中部的教学楼,他一时兴起想去故意气一气那个肉麻兮兮的臭屁林老鬼。
他往林升的办公室跑去,兴致冲冲地敲开门,“老林!”
办公室内的老师们齐齐停下手中的活,齐刷刷地看着陈姜屿,那一瞬间许多压抑的情绪在他们脸上交替,沉默,尴尬,欲言又止,于心不忍……
陈姜屿挠挠头,轻手轻脚关上了门,“老林也不在吗?那就算他运气不好,收不到我的祝福了。”
放学后他骑车绕路去了沈轻舟家,离学校十公里的沈家村。沈轻舟从小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每个放学的傍晚,摇着蒲扇的奶奶和背着手踱步的爷爷都会在家门口等沈轻舟回来。
他以前去沈轻舟家玩过几次,房子不大,独栋两层,有个小小的院子,院中种着各式各样的青菜。他准备回自己家的时候,沈轻舟的爷爷奶奶总是会捧着一大篮在夕阳金光里闪烁着光泽的青菜和水果,热情地招呼他让他带回去吃。
但是今天大门紧闭,门口空无一人。
陈姜屿伸直脖子想探寻院里,可整栋房屋内没有一个房间亮着灯,黑漆漆一片,俨然没有人在的样子。
陈姜屿的汗毛不由自主地立了起来,他尝试拨打沈轻舟家里的座机电话,漫长的嘟声后是冷漠回绝的机械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