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熙疑惑道：“少了的尸体，何时的尸体？”
剑离忽而记起：“我想起来了，我第一次遇到邹公子时，公子杀了几个贼人，那时清理尸体之时，公子说过少了一具，之时那时因邹公子身子有恙，便将这事搁下了。”
陆惊鸿道：“只是那时那人似乎是想救我，怎如今却想杀我们？怪事，怪事，他怎知我们在此，莫非那伙贼人一路注意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邹岩身子虚弱，没有参与到讨论中，只是忍着自己疼痛，便已是大汗淋漓，嘴唇煞白。许沐熙注意到邹岩的不适，为他打了洗脸水，用布条打湿了为他擦汗。
江清扬不一会儿便领着郎中进屋来着，她退到一旁，坐在了邹岩旁边。邹岩此时双目迷离，神智已不是很清楚，半依偎在沐熙肩上。沐熙着紧着陆惊鸿的伤势，肩膀也任由他靠着，眼睛锁在了惊鸿的伤口上。
江清扬见着邹岩的情况越来越糟糕，拍了拍邹岩的肩道：“公子？”
邹岩猛地喷出一口血了，溅得清扬的手和沐熙的衣裳血淋淋。江清扬赶紧擦拭去自己手上的血，许沐熙惊得慌忙掐着邹岩的人中，大叫：“江姑娘！你快瞧瞧！他怎么了！“
时剑离也赶紧围过来，江清扬似乎有些紧张，双手发着抖。许沐熙把邹岩搂在怀中，心焦道：“江姑娘！”
江清扬深呼吸了几口，终于定了定心，为邹岩把了脉，面露难色道：“邹公子，前不久我为邹公子把过脉，当时只觉公子体虚，今日——”
许沐熙紧张道：“今日怎么？”
“邹公子所剩时日，怕是不多了。”
“什么叫所剩时日不多？”许沐熙怔怔地看着清扬，邹岩牙齿上沾满了粘稠的血，仰头看了看许沐熙，羸弱地睡去。
“他到底是什么病？”她搂着邹岩，急红了眼。
江清扬跪上前来，伸手拭去了邹岩嘴角的血，放在鼻前闻了闻，神色有些迷醉，摇摇头道：“怪症怪症，怕是谁也治不好。”她又抹干净了邹岩脸上的血，“许姑娘，待我先回家翻看父亲留下的医书，定当竭力相救。”
清扬匆匆离去，在没人看得见的地方，伸出舌头把手上的血全给添个干净。她每舔一口，便觉得犹如仙气在身边环绕，把自己内心里嘶吼鬼叫的猛兽压了下去，连自己肩头的伤都愈合了几分。她贪婪地吮吸着手指，直至无味。
她没有回家，反倒潜入了碎月坊。
江清扬身手极好，轻功了得，落地无声，任碎月坊前院喧闹，也能悄悄后院悄悄潜入阁中。
她对这里是非常熟悉的。岁月坊前院清歌妙舞，后院则是留给身份非常的客人使用，他们不用从前门进入，不用露面。当然，更尊贵的客人是不需要亲临此处，一般都是小娘子上门服务。
江清扬暗暗走过长廊，房中隐隐传出呻吟声和竹鞭声。不用说，此处是老妈妈教导小娘子的场所，这里的小娘子多是贫困的家人将自己的姑娘卖到此处，就为了换取两头猪或者几袋米——不过这已经可以让一个困苦的家庭撑过冬天了。或者有一些也是拐来的，比如，江晚和杜娘。
老妈妈教着她们以如何的姿势迎接丑陋的男人，教她们不同的男人喜欢不同的情调，手要怎么摸怎么揉，嘴要怎么吸，怎么叫能让客人们欲罢不能，若做得不好，便是红痕落身，没有饭食。她们一个个似细细打磨精雕细刻的物品被呈送到客人面前观赏玩弄，无法反抗，也不敢反抗。
江清扬的心被一声声惨叫揪着，忍不住放慢了脚步，她往窗中偷偷望去，是四个半裸着的十二岁的小姑娘哭哭啼啼地不肯褪去自己身上的衣物，试图挽留她们最后一点残存的自尊。
可是做这行，是没有自尊的。
老妈妈抡起竹鞭子就抽：“我尽买了你们这几个赔钱货！遮遮遮，有什么好遮的，你的奶子才是钱！你们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她一烟管捅进一小娘子下身，“试试这个痛还是交欢痛。”老妈妈摁着她，粗暴乱搅。
江清扬悲悯心起，脱下外衣，反了一面，把绯红一面披在外头，带上斗篷面纱，破门而入，一时惊吓了屋中人。
她一身红衣在昏暗的屋中也显得耀眼，冰冷的眼神勾勾地盯着瘫坐在地上的老妈妈。四个小姑娘慌乱地将自己身上的衣物穿好，涕泪横流地抱住江清扬的腿，跪着哭道：“红仙姐姐救我，救我，我不想在这里，红仙姐姐救我出去。”
红仙。自从红衣女子血洗侯府，杀死了猥亵音儿的三个壮汉，又传闻谈好美色以凌辱幼女的羌矢客商也是死于红衣女子之手，在这些困在污浊深沟中的可怜女子而言，江清扬不是红衣杀手，她是红仙姐姐。
江清扬扶起地上的小娘子，为她拉好遮蔽的衣物，温柔地扬手示意她们出去。那四个小娘子畏畏缩缩，惊恐地看着老妈妈。江清扬凌厉的眼神瞥了她一眼，道：“不放人？”
老妈妈吓得磕头求饶道：“放放放，自今个儿起，碎月坊就没有这四个小丫头了，仙姑饶了我吧。”
“然后呢。”
老妈妈涕泪连连，她对传闻中的杀人吸血很是恐惧：“哎哟仙姑啊，您亲自要人了，那我哪敢再去找她们麻烦啊，我就当是我自个儿倒霉走路上被人偷了银子，只求仙姑饶命。”
江清扬柔声道：“回去吧。好好照顾自己。”
那四个小娘子跪地磕头，连声“谢谢红仙姐姐”，跌跌撞撞消失再黑夜中。
老妈妈独自一人战战兢兢，深深埋着头，不敢见江清扬的脸，不知过了多久，才敢悄悄偷瞄一眼，房中早已空空如也，仿佛刚刚真的是一场梦。
江清扬潜入杜娘的房间中。像杜娘这种高阶娘子，一般都是有自己房间的，也不用同其他人一样到前院去接客。
江清扬悄悄从窗户跃下，杜娘一惊，随即惊喜道：“江妹妹？”
杜娘走到门边，窥探了四周，检查锁好了房门，忙上前拉着江清扬的手担心道：“你怎么这么久才到？我以为你出事了。”
见江清扬神色黯然，杜娘叹了口气，道：“看你没事，想必是可怜那些刚进来受折辱的妹妹，将她们放走了吧。”
江清扬不语，杜娘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你救得了她们几人，却救不了整个碎月坊的女子。”
江清扬闷闷道：“若不是我怕发了血性，伤及无辜，莫说她们四个，我就是踏平整座碎月坊，也要将这里所有女子救出去。她们是本该是怒放的鲜花，本应在阳光下，不该困在这里，与人为奴。”
杜娘轻轻褪去江清扬身上衣物，为江清扬肩处的箭伤换药，“你救得了她们一时，救不了她们一世。你想过她们出去后，还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吗？受人耻笑被人指指点点？谁家男子想要她，哪家商铺敢招她？你又怎知她家的父母不会又将她卖掉？就算你踏平了碎月坊，也会有明月坊，银月坊，你无能为力，你除不尽的。”
“姐姐。”江清扬拉着杜娘的手。自她从江南被拐自此，自小习舞练曲，处处都是杜娘护着她。
“姐姐只求你，不要再冒险强出头了，我们平平安安的好不好。你这身子，越来越弱，何时狂性大发也不清楚，我们不要再去招惹是非了，若是，若是出了人命没被官府发现也罢，万一被他们知道了，那我们之前做的——”
男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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