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不会的。”江清扬安慰道。
杜娘叹了口气，“江晚，姐姐只有你和音儿了。这些日子，我没少赚钱，等我攒够了银子，我就带着你和音儿离开，离开这里，我们盖一座大房子，我给你们找最好的郎中，这样，这样音儿也不用神神颠颠的，你也不用整日带着这厚厚的面具，以别人家的身份活着。”
江清扬脸部皮肤已经坏死，没有像常人一般疼得出汗，只是咬咬牙道：“没事。”
江清扬忍着剧痛，放松了对周围环境的警惕，她不知道，隔着窗户，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嘴角上扬。
“哎，只是那羌矢人——”杜娘满面愁容，担忧道：“你本来就常在为官家人面前做事，如此太过招摇。”
羌矢客商，便是江清扬杀的。
那日，江清扬体内血灵血性暴起，清扬浑身疼痛难忍，在杜娘房中满地打滚，打碎了玉屏用碎片往自己大腿根部化去，用此痛缓解彼痛，然头部似满瓶晃荡的汤水，恍恍惚惚，竟想用簪子刺穿自己的太阳穴。杜娘无奈将她绑了起来，却也不能让她恢复平静。清扬如万爪挠心千剑穿肺，先前只是面部烂了肉，现在开始渐渐从脖子向下蔓延，流出浓浓黑绿色的腥臭的汁水。杜娘无能为力，只得用身子引诱了好色的羌矢常客，将他引到自己私房之中，为清扬送去鲜血。
“那羌矢人本就残害我们不少姐妹，早就该杀，若你那日不把送他给我，我早晚也会杀了他。姐姐可放宽心，官家那边，他们怀疑谁也不会轻易怀疑我。”江清扬淡淡笑道：“特别是那许姑娘和邹公子，他们本就认定了当初是我退去了红衣女子救了他们，不会怀疑我的。”
江清扬说的，是那日沐熙与邹岩街上遇袭受伤的事。那日，邹岩从碎月坊盘问完杜娘离开后，杜娘便感到清扬住所暗报消息。清扬有了防备之心，便想携音儿离开，谁知音儿似乎受了刺激大喊大叫愈发癫狂，清扬无奈只得先给她喂药施针。不巧邹岩等人在此刻进来搜寻。清扬本存侥幸之心，谁知邹岩机敏，便动了杀心。可是当她掐住邹岩脖子的那一瞬间，却觉得他似乎是当年那个救助过自己的江南公子。清扬不忍错杀恩人，心存疑虑，最终误了时机，沐熙已经赶到。
“当时我虽年幼，但我发誓一定要记住这位公子，到死也不能忘，日后好报答他。我记住他的眼睛了，这些年来我怕我会忘，每日在脑中回想不下百遍。”江清扬道，“可是他是江南的富家贵子，怎么会沦落此地？我又不能确定了，可是我不想错杀了他，所以我请姐姐帮我演一出戏，从此，杀人凶手便是红衣女子江晚，与我无干，如此一来，我也好待在他身边，探个究竟。”
当晚，江清扬让杜娘穿了自己的衣服，将自己平日里用的香又抹得重了些，故意攻击许沐熙和邹岩。只是杜娘下手不知轻重，倒是让许沐熙伤势过重。江清扬担心自己触碰鲜血失控，便让乡儿穿上显眼的黄色衣服假装与杜娘扭打，又假意去扶起地上的沐熙，让她出现在沐熙眼前。在乡儿前去给路惊鸿报信路上，江清扬又与乡儿换了衣服，而带陆惊鸿一行人赶到许沐熙受伤现场的，已经是江清扬了。自那以后，许沐熙对江清扬总是无比信任。
杜娘蹙眉道：“可是，那个俊俏公子，很是机警，我怕他会看出端倪。”
江清扬拍拍杜娘的手，安慰道：“姐姐，不会的，你不用担心，近来我觉得我的病好些了，不用怎么要着血了。不知怎的，我总觉得心安，就觉着平和，夜里也不痛了，我身体里那魔怪也不吃我血了。”
“当真？那如此便最好。不管怎么说，别再冒险了，我只想我们都好好的。”杜娘见清扬脸上残留着邹岩的血迹，拿出打湿的手帕轻轻擦去，不小心带走了脸上厚厚的脂粉和胶体，露出暗红的肉和发烂的黄色脓液。
杜娘一脸抱歉，清扬笑着宽慰她没事，反正自己也要擦洗身子了，今日早晚会这样。杜娘小心翼翼地将她脸上的面具摘下，鼻梁处以见白骨，纵横的筋脉如树根交错，黑黄的腐烂着的粒粒小肉溜附着着，她每擦拭一下都温柔地询问江清扬疼不疼。
为免他人起疑，杜娘给清扬上完药便离开了。由于脸上没有脂粉掩盖，江清扬又戴上了厚厚的面纱和宽大的斗篷。
“你就是小妖王。”半路上，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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