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微凉,李嵌意窝在布置在阳台上的躺椅上,压着一张软绒,对面小桌的电脑上还亮着柔和的光。
显示着尚未码完的稿子。
空调吹着暖风,屋内温度持恒稳定。温得人想睡觉。
李嵌意打了个哈欠,眼里布上一层雾气。屋内此时亮着的,只有阳台上一盏暖光灯,电脑的护眼模式似乎也成了催睡因素。
屋外是黑压压的夜,黑色中对面楼栋亮着数十盏家灯,明亮的光倾泻出,落入少女眼底。
此时这些光又为谁而亮?
她不知,只是依稀记得有一盏是极其特殊的。
那里迸发出来的光并不是冷白的明亮,却是暖融融的黄光。李嵌意视力好转之后,依稀能看清对楼。
那个浸在暖光之下的阳台摆了一栏小花,开得正艳。
想必那屋内也是极其暖和。
偶有两个孩童嬉戏玩闹……
那样一副光景,落人眼底,似乎能把人心暖化。而这样的家庭,却是她一辈子也求不来的。
困意袭来,李嵌意终是进入了梦乡,一路沉浮,好似飘摇在云端海上。
荒草丛生,风声招摇而过,略去了大片的蒲公英种子。
白绒绒的蒲公英勾连成片一起飞上高空。
远处的土胚房子里传来两人的交谈。
“叔叔家乡的世界一定很漂亮吧,不然叔叔为什么要舍弃家人也要离开?”
“本就不属于,离开也情有可原。”
“我也好想离开。”
我也不属于这里,为什么要被困足在此地?
少女十四的年纪,其貌不扬。
但对于不属于这里的男人而言,这个第一个体谅他的人。
他今年四十左右,是一名小有名气的作家,以科幻文风而火,而近些年来,他一直声称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
人人皆以为他是把小说带入现实了。
就连他的妻儿也是。
但只有他知道,他没病,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无意落入了这个世界,而后为生存他学着适应。
再后来活得久了,他也以为曾经是一场梦,后来他靠此糊口,甚至凭此娶妻生子,小半辈子顺风顺水。
如今大梦初醒,他便想着回家了。
纵使有人骂他不负责,他也要走。人人思恋故土,他又何尝不是?
他逃避来小乡村,却无意间遇见了一名少女,而这名少女是唯一一个不把他当做神经病,且会谅解他的人。
“你?你不属于这里?”
少女点了点头,笑颜如花,“叔叔原本的世界真的很漂亮吧。”她看过男人写的书了,书里面描写那个于现世界而言几乎不存在的异世界的字眼,都是男人精心琢磨后写下的。
每一句描述都能给人眼前一亮,似乎真的见到了那个异世界。
而那里面的词汇,美得令人动容。
当那些词汇穿插在语句中,描述着那个栩栩如生有着别样美感的异世界时,令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并不是文化博大精深,而是异世界的存在,令人震撼。
男人没有在言语,只是迎着少女期盼的目光,摇摆不定。
我们不是同一个异世界的人,只是如今在现世界,我们是唯一能理解彼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