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接?
这种情况可从来没有出现过。
姜慕辞费力地把梁歧送的那些东西搬进了家里,拖着伤了的脚踝躺进沙发,又给沈顾怀打了一遍电话,依然是无人接听。
她蹙着眉头给任堂打了个电话过去,任堂那边也是很久没有接听,在她以为任堂也不会接电话了的时候,接通的声音传来了:“夫人。”
姜慕辞和气道:“任堂,你跟沈顾怀在一起吗?还有工作?他没接我电话。”
任堂那边很明显犹豫了几秒才说道:“沈总有一个临时电话会议,可能手机静音没有听见。”
姜慕辞不疑有他:“好,我知道了,你让司机回来的时候开慢点。”
任堂松了一口气赶紧应道:“好的夫人,我会转告给沈总。”
电话挂断后,姜慕辞正在拆梁歧送的礼物的礼盒,一层层打开时,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沈顾怀从来不会在开会时漏接她的电话。
比如上次,她误以为自己怀孕了,打给沈顾怀时,他丢下会议就跑回来了。从那之后,沈顾怀就没有在开会时静音的习惯。
任堂说谎了。
任堂把手机收了以后才转向正坐在椅子上矜贵的男人,后者没有抬眼,只看着手里的相册:“你骗她干什么。”
任堂说:“那您为什么不接夫人电话呢?”
沈顾怀没有回应,只是翻着手里明显的情侣相册,望着一张张陌生又熟悉的合影道:“我以前,很爱她吗?”
这是一个不用回答的问题。何梓荣把相册送过来的时候,他对这所谓的前女友的亲弟弟的话嗤之以鼻。而当他翻开这本相册时,里面的每一张合影,两人不是在拥抱就是牵手,肢体的频繁接触足以体现相爱程度。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在任堂的老实交代下来到这座陌生的别墅。
是他和何卿培曾经住在一起的地方。
别墅里没有落灰,应该是因为时常有人来打扫。这些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让他的头又开始疼了,任堂赶紧要把他扶着出去,却被他按了下手背没有动。
任堂有些无奈:“沈总,已经过去了,即使你们曾经很相爱,但是在她离开您去往国外时,您还觉得她爱您吗?”
是啊。就算相爱,哪有一个人抛弃另一个人的时候呢。
尤其在他当初是那样需要陪伴时。
是谁在陪他?是姜慕辞。
“回家吧。”他终于说道。
脚扭伤了,洗澡都有些艰难。姜慕辞费力地勉强洗了澡换了睡衣,听到入户门响了一声,按照往常她会问一句回来啦,但今天莫名的不想说话。
沈顾怀放了衣服洗净了手才往卧室走了过来:“还没睡?”
“没有。”她给自己抹了一层面霜,眼睛眨也没眨。
心里无端生出一股无名火,他到底做什么去了?这个样子几乎是把心虚两个字写在脸上,让人想不注意都难。抹完了面霜,她一瘸一拐地准备出门去拿药剂,被沈顾怀看出了走路的异样:“你的脚怎么了?”
手臂被他抓住,姜慕辞恼火地甩开他:“不用你管。”
沈顾怀不由分说把她抱了起来放在床上,大手捞起她的一只足踝仔细检查,终于注意到上面红肿起来的地方。
“拍戏的时候扭伤的吗?”他抬眼看她。
姜慕辞把脸别过去没有说话。
沈顾怀轻轻叹了口气,起身在外面找来了药,细心地帮她喷了一遍收了起来:“扭伤一个星期左右才能好,这段时间你要注意。”
姜慕辞仍然没有接他的话。
她在等,在等沈顾怀主动坦白的时候。
一时两人僵持住,大约过了两分钟,沈顾怀才轻声说:“我去洗个澡,回来慢慢告诉你,可以吗?”
洗了澡换了衣服,沈顾怀也没敢上床,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开始交代:“今天晚上开完会,有一个叫何梓荣的年轻人找到我,给了我一本相册。他……是何卿培的亲弟弟。给我的那本相册,是我和她的合影。”
姜慕辞终于抬起了眼睛。
“我看到我和她的那些相片,虽然我已经想不起来了,但是影片里真实存在的那些画面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慕辞,就像是你看到很小的时候的照片,可能你会看到照片里你一直穿着某件衣服,旁人告诉你这是你曾经最喜欢的一件衣服,其实你已经不记得了,你不记得自己是不是喜欢,可是每一张照片都告诉你,你是喜欢的。”
沈顾怀说到最后不知道怎么说下去,有些痛苦地捂住了头。“抱歉慕辞,我不知道怎么说。忘记的事情本来就该忘记好了,但是被人提醒过,仿佛就像心理暗示一样。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暂时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对你撒了谎。是我不对,我错了。”
姜慕辞的心里顿时生出一种五味杂陈的感觉来。
他刚才说,被提醒着知道自己和他人相爱的过往。
可是那些过往,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姜慕辞忽然觉得有些胸闷,她忍不住捂着胸口顺着自己的呼吸,勉强平静下来:“………所以,是什么意思?被他提醒了,你开始觉得,自己还爱她吗?”
沈顾怀立即摇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呢?是什么让你想到失神、甚至对我撒谎?”姜慕辞盯着他的眼睛步步紧逼。
沈顾怀无法回答。
姜慕辞此时已经平静下来了,只觉得心里涌出几分不可控的酸楚。沈顾怀的确是一个深情的人,可是当这份深情也曾经给过别人、还给他留下了即使忘记也不会毫无感觉的印象时,她就觉得难受。
“我要睡了。”姜慕辞从枕头底下拿出真丝眼罩戴在脸上,把台灯关掉埋进被子里,不再去看沈顾怀。
心里堵得慌,又难受的要命。
沈顾怀自知理亏,也没有再争辩,默默地起身,小心地在她身边躺下。
姜慕辞蓦然坐了起来:“你出去。”
沈顾怀迟疑了几秒,就下床出门了。
他以为只要诚实,就会得到姜慕辞的谅解。然而有时候并不是诚实就能获得理解,因为事件本身就足够让人难以接受。
腿也伤了,不能再出席做他的女伴。现在又起了龃龉,给姜笠和田淼的那五百万凑不出来,现在也没有任何活动能收到钱,姜慕辞的心里涌起万分的难过。
两人就这样一直沉默着过了一夜一早,第二天晚上沈顾怀进门时,发觉屋子一片漆黑。
他蹙着眉给姜慕辞打电话,系统说对方已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