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歧哥,你回去吧。”姜慕辞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路上注意安全。”
男人们被迫出门,面对厚重的防盗门,沈顾怀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有再去敲。
初春的夜晚,仍然有些冷。
梁歧下了楼就没再管他,带好了口罩和帽子离开。而沈顾怀则坐在楼下的花坛上,从口袋里摸索了好一阵,才摸出一盒烟来。
他没有抽烟的习惯,刚才跑出会所的时候随手披上了沈言许的外套,这才摸到了烟和打火机。
刚才喝了酒的头脑被风一吹,似乎又清醒了不少。
他抬头看了一眼还没有熄灯的姜慕辞家的窗户,以手挡风,点上了烟。
烟雾过肺的一瞬间,整个胸腔弥漫着一股舒展。可是吐出来的那一刻,却又消失殆尽。
只是抽了一口,沈顾怀就没再吸了。
上次这样远远的看着她,还是在朱雀奖的颁奖典礼上。
她站在舞台上拿着朱雀奖,面若桃花,一双眼睛望着他的方向,声音里是喜悦和他听得出来的羞涩与坚持。
那时他想,等他从R市回来。
回来以后,就问她,要不要给他一个名分?
之前说过的,只要获了奖,就可以把身份确定下来。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请哪位知名的大师来设计求婚钻戒,婚礼要放在哪里举行。只是行程匆忙,让他暂时还没有一个完满的计划猜想。
他总以为,还有时间的。
任堂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在姜慕辞家楼下坐了多久。
任堂吓了一跳,沈言许的外套是为了风骚而穿的单衣一件,初春的夜这么冷,露水凝湿了裤腿和衣服下缘。他赶紧脱下自己的外套给沈顾怀披上:“沈总,您在这儿怎么行,咱们回家去吧?”
沈顾怀只是仍抬起头看着姜慕辞家的窗户。
实际上早就熄灯了不知多少时候,只是他还固执地想再看看而已。
任堂准备伸手去扶他,被沈顾怀摇摇头拒绝了:“不用管我了。任堂,你回家去吧。”
他纠结地看着沈顾怀,深觉要是被沈家其他人知道这个助理对着上司不尽职尽责,恐怕会扒了他的皮,这份年薪极高的工作恐怕也不好做了:“沈总,您要是不放心,我就跟上次您让我看着何小姐一样,我在这儿看着夫人就是了。”
不一样。
他可以让任堂去看何卿培,可是姜慕辞,他只想自己亲眼来看。
任堂有些无奈,开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沈总,您看了又能怎样呢?您这样不是跟自己过不去么?夫人的脾气秉性您还不了解,她是认死理的性子。”
沈顾怀默默低下头去。是啊,连任堂都知道她是个认死理的倔强姑娘,其实他也知道的,可是现在越来越慌,他反倒一无所知了。
任堂苦劝无果,便只能把那件外套留给了沈顾怀,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萌萌第二天早上来送早饭的时候,看见仍然坐在楼下的沈顾怀吓了一跳。由于惦记着上次手抖把沈顾怀的电话拉黑这件事,让她现在看见沈顾怀恨不得绕道走,因此蹑手蹑脚从他旁边窜了过去,大气也不敢出直奔楼上。
好在沈顾怀根本没抬头。
“大新闻!慕辞姐,沈总在你家楼下坐了一夜!”萌萌一进门就嚷嚷起来。
姜慕辞正在洗漱的手一顿,随后若无其事地继续扯了一张洗脸巾把脸上的水珠擦拭干净:“关我什么事。”
这样说着,她又忍不住站在窗户那边,看着楼下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萌萌观察着她的脸色,有些不解地问道:“慕辞姐,明明你还是放不下沈总的,为什么还要……”
姜慕辞垂下眼,轻声问道:“萌萌,你会奢望从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吗?橱窗里的一个钻石娃娃很好看,可是不是你负担得起的价格。偶然机遇,你可以抱着娃娃回家,可是总有一天,店老板会找上门来,娃娃还是会回到橱窗里。”
她望着沈顾怀,声音越来越低,“我跟他,只是相隔着橱窗的两个人。我们从来不在一个世界。”
曾经的那些,果然是一场美丽的幻梦。沈顾怀爱得越深,她便沦陷的越快。如今想要抽身,竟然是极其难挨的。
姜慕辞拿出手机,给沈南风打了个电话。
看这个样子,任堂应该是来劝过了,没什么用。所以她才会打电话给沈南风。与沈南羡不同,沈顾怀似乎跟这位大堂哥感情更深些。
沈南风不愧是了解他的人,不仅来了,还带了好几个保镖来,一副誓死要把沈顾怀带回去的模样。
不过似乎没有那么难办到。等姜慕辞再看向楼下时,已经空无一人了。
“真要死!”沈南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拽上车以后,伸手一摸沈顾怀的额头,滚烫无比。
他暗骂了一声,让本来要去沈宅的司机改道:“去医院。”
昨天晚上去劝他,今早在公司又被急匆匆叫来,偏偏这事沈南风还不敢告诉长辈们。沈顾怀是沈氏的主心骨,他撂挑子不干了,他们这些管理层就得忙得焦头烂额。因此在看到沈顾怀被扎上吊瓶的针后,沈南风千叮咛万嘱咐道:“任堂,你给我好好看住了,要是再出问题,我真得给叔伯说了!”
任堂立刻表示自己一定做到。
临近进组,姜慕辞也没什么其他的事,只靠在家里研读剧本,揣摩邹幼寒这个角色的心理变化。一直到了中午准备睡午觉,沈繁妮的电话打了过来,一接起来就是哭腔:“三嫂,你过来看看我三哥吧……”
沈繁妮原本是来从沈南风嘴里得知沈顾怀病了,到了医院才发现整个人了无生气的。
她印象中的三哥一贯言笑晏晏温柔如水的,这般死气沉沉让她害怕,因此打了电话过来。
姜慕辞垂眸,狠下心道:“繁妮,你哥在医院,有医生,他会好起来的,我就不过来了。”
“三嫂,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过来一趟吧,我去接你,我开车去接你行吗?”沈繁妮可怜巴巴地祈求。
她实在是个讨喜的姑娘,姜慕辞无奈,也说不出来拒绝的话:“……好吧。”
沈繁妮开车送她去医院的路上,话就没有停过,说沈顾怀的各种坏话,又暗示着他好的一面,希望她能暂时别提离婚这件事。
姜慕辞笑而不答,两人并肩走在病房的走廊里。
只是还没进病房门,隔着病房透明的玻璃,姜慕辞的脸色就僵硬了。
坐在沈顾怀床边的女人的脸,那么熟悉。
何卿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