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嵌意看着他手上插着的针管,还有已经剃光的头发,皱了皱眉。
起身,把凳子给了徐季,“你坐吧,你抱着孩子更累。”
徐季朝她道谢,“谢谢你。”
李嵌意摇摇头。
接下来的两天里柳付笙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医生说再醒不过来,估计就是植物人了。
李嵌意拎着炖好的汤来看他,让柳顾婷回去歇歇。
徐付年还要上学,不能天天请假,一样被李嵌意打发走了。
病房里就三个人。
李嵌意给柳付笙擦了擦手背,就听见何卿拈酸吃醋的唠叨,“你天天都抽时间来看他,你喜欢他?”
“我不喜欢他,但他是柳奶奶的孙子。”
最开始与他交好,就是因为他是柳奶奶的孙子。
李嵌意拧干毛巾,拿去阳台晾好。
坐回到凳子上,李嵌意陷入了更深的自责,“或许,我不该给他六年的时间,久一点,他就可以活得更久。”
“那你骗他一辈子,他岂不是就可以活一辈子。”
“是啊,我早就算到他这辈子注定爱而不得,可惜啊……”曾经那个意气风发地同伙伴们打篮球,贴心陪她逛超市,一起拜佛,车接车送,总是不放心她的少年啊……
何卿拧眉,“那个徐季跟他都有孩子了,你现在后悔晚了吧。”
她现在后悔,整的好像他不该来一样!
何卿添油加醋,“他睡了徐季,孩子都生出来了,你还后悔没嫁给他,给他挡劫,你是白痴吗?!”
何卿试图骂醒她。
但事实上何卿也知道,李嵌意那么多世,每一次多少都要吃些苦头!为什么?还是没有彻底磨灭她圣母的属性。
何卿教给她自私,教给她分辨好人和坏人……可是根本没用。
可何卿忘了,最初的李嵌意就是因为良善之心才救的他,跟他结下了生生世世的缘分。
李嵌意垂下眼眸,给床上的病人掖了掖被角,良久才找回思绪,声音中都是复杂的情绪,“他很像一个人,年轻时意气风发,好像谁和他相比总要差一点。”
掖被子的手被一只手抓住。
李嵌意抬头,床上的人已经睁开了眼,“嵌意……徐季……的孩子……不是……我的……求,你……别走……”
他才刚醒,就说了一段很长的话,断断续续。
李嵌意对他摇头,刚醒最好不要说太多话,但他执意,确定李嵌意都听进去了。
柳付笙唇角微勾,眼梢都是笑意,还有遗憾的泪水。
“你别睡,医生一会儿就来了。”
“嗯——”
徐季的孩子是不是柳付笙的,这件事李嵌意都不曾放在心上,因为无论结果如何,她都没准备再和柳付笙复合。
医生来看柳付笙的情况,李嵌意拉着何卿站在一边。
走廊里,医生跟李嵌意说了很多,李嵌意的眉头就没舒展开过。
柳付笙的左腿粉碎性骨折,已经截肢了,如今病人醒过来,颅内出血导致的问题基本好转,但柳付笙还年轻,30出头就没了一条腿,也是可怜。
说起车祸,徐家根本没想过再找司机的麻烦,本来就是柳付笙闯红灯。
如今出事,柳付笙要负全责,司机只是力所能及地出了些钱表示愧疚,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现在就怕柳付笙振作不起来,病情恶化,或者自暴自弃不利于病情恢复。
“我会好好跟他说的。”
事情起因是柳付笙为了追她,柳付笙造此一劫,李嵌意也过意不去。
柳付笙醒过来的事情,是下午五六点才被徐家人知道,两大一小风风火火就过来了,生怕柳付笙见不到自己。
“爸,妈,小年。”
李嵌意默默退出战场,何卿跟上她。
到了家,保姆阿姨说兰七七在书房里温习功课,晚饭已经吃过了,问需不需要给他们再做一份。
李嵌意摇摇头,“不用了,歇会儿吧。”
“对了您把今天的花销统计一下,告诉我,我报销。”
阿姨:“好。”
望着她上楼的背影,何卿收回视线,从阿姨手里接过围裙。
阿姨该下班了。
还得他给李嵌意准备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