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幷序） 八十五

恨凌辱兮惡腥膻，憎胡地兮怨胡天。 生得胡兒欲棄捐，及生母子情宛然。 貌殊語異憎還愛，心中不覺常相牽。 朝朝暮暮在眼前，腹生手養寧不憐。

未及前賢更勿疑，遞相祖述復先誰。 別裁僞體親風雅，轉益多師是汝師。

憶昨癡小年，不知有經籍。 常隨童子遊，多向外家劇。 偷花入鄰里，弄筆書牆壁。 照水學梳頭，應門未穿幘。 人前賞文性，棃果蒙不惜。 賦字詠新泉，探題得幽石。 自從出關輔，三十年作客。 風雨一飄颻，親情多阻隔。 如何二千里，塵土驅蹇瘠。 良久陳苦辛，從頭歎衰白。 既來今又去，暫笑還成戚。 落日動征車，春風卷離席。 雲臺觀西路，華岳祠前柏。 會得過帝鄉，重尋舊行蹟。

奕奕秋水傍，駸駸綠雲蹄。 月仙有高曜，靈鳳無卑棲。 翠色遶雲谷，碧華凝月溪。 竹林遞歷覽，雲寺行攀躋。 冠豸獨屈蠖，匣龍期剸犀。 千山驚月曉，百里聞霜鼙。 戎府多秀異，謝公期相攜。 因之仰羣彥，養拙固難齊。

彭蠡將天合，姑蘇在日邊。 寧親候海色，欲動孝廉船。 窈窕晴江轉，參差遠岫連。 相思無晝夜，東泣似長川。

靡靡寒欲收，靄靄陰還結。 晨起望南端，千林散春雪。 妍光屬瑤階，亂緒陵新節。 無爲掩扉臥，獨守袁生轍。

水外峰巒碧四環，雨多門徑蘚苔斑。 滯留又及炊新粟，歡喜何當見舊山。 招隠有詩來霅上，倦游無夢到雲間。 西興十里秋潮晚，坐數扁舟带月還。

著脚紅塵已恨深，便應畢世住山林。 貴人自作宣明面，老子曾聞正始音。 議論坐狂當永棄，簿書緣病復難任。 東齋幽寂憑誰畫，開幔床横一素琴。

强裁尺素答相思，兩目眵昏腕力疲。 牽率老夫令至此，門前猶說報書遲。

隄樹枝條老更成，豈容他處夏陰清。 東風不惜吹芳草，綠滿鵝兒燕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