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道歌 其一六

北登銅雀上，西望青松郭。 繐帳空蒼蒼，陵田紛漠漠。 平生事已變，歌吹宛猶昨。 長袖拂玉麈，遺情結羅幕。 妾怨在朝露，君恩豈中薄。 高臺奏曲終，曲終淚橫落。

鵝兒黃似酒，對酒愛新鵝。 引頸嗔船逼，無行亂眼多。 翅開遭宿雨，力小困滄波。 客散層城暮，狐狸奈若何。

古人雖棄婦，棄婦有歸處。 今日妾辭君，辭君欲何去。 本家零落盡，慟哭來時路。 憶昔未嫁君，聞君甚周旋。 及與同結髮，值君適幽燕。 孤魂託飛鳥，兩眼如流泉。 流泉咽不燥，萬里關山道。 及至見君歸，君歸妾已老。 物情棄衰歇，新寵方妍好。 拭淚出故房，傷心劇秋草。 妾以憔悴捐，羞將舊物遠。 餘生欲有寄，誰肯相留連。 空牀對虛牖，不覺塵埃厚。 寒水芙蓉花，秋風墮楊柳。 記得初嫁君，小姑始扶牀。 今日君棄妾，小姑如妾長。 回頭語小姑，莫嫁如兄夫。

細泉深處落，夜久漸聞聲。 獨起出門聽，欲尋當澗行。 還疑隔林遠，復畏有風生。 月下長來此，無人亦到明。

園杏紅萼坼，庭蘭紫芽出。 不覺春已深，今朝二月一。 去冬病瘡痏，將養遵醫術。 今春入道場，清淨依僧律。 嘗聞聖賢語，所慎齋與疾。 遂使愛酒人，停桮一百日。 明朝二月二，疾平齋復畢。 應須挈一壺，尋花覓韋七。

檣似鄧林江拍天，越香巴錦萬千千。 滕王閣上柘枝鼓，徐孺亭西鐵軸船。 八部元侯非不貴，萬人師長豈無權。 要君嚴重疎歡樂，猶有河湟可下鞭。

薄暮曲江頭，仁祠暫可留。 山形無隱霽，野色徧呈秋。 荷覆香泉密，藤緣寶樹幽。 平生厭塵事，過此忽悠悠。

逶迤勢已久，骨鯁道斯窮。 豈無感激者，時俗頹此風。 灌園何其鄙，皎皎於陵中。 世道不相容，嗟嗟張長公。

永慚沾藥犬，多謝出囊錐。 （見《元氏長慶集》卷十《開元觀閑居酬吳士矩侍御三十韻》自注引）。

執別動經歲，年光挽莫留。 壯心今已老，雅志自無求。 白日將詩遣，生涯著醉酬。 頹然烟瘴裏，一飽更何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