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道歌 其九三

南雁依稀回侧阵。 雪霁墙阴，偏觉兰芽嫩。 中夜梦馀消酒困。 炉香卷穗灯生晕。 急景流年都一瞬。 往事前欢，未免萦方寸。 腊后花期知渐近。 寒梅已作东风信。

三年枕上吴中路。 遣黄耳、随君去。 若到松江呼小渡。 莫惊鸥鹭，四桥尽是，老子经行处。 辋川图上看春暮。 常记高人右丞句。 作个归期天已许。 春衫犹是，小蛮针线，曾湿西湖雨。

一梦十年劳忆记。 社燕宾鸿，来去何容易。 宿酒半醒便午睡。 芭蕉叶映纱窗翠。 衬粉泥书双合字。 鸾凤鸳鸯，总是双双意。 已作吹箫长久计。 鸳衾空有中宵泪。

倘来轩冕，问还是、今古人间何物。 旧日重城愁万里，风月而今坚壁。 药笼功名，酒垆身世，可惜蒙头雪。 浩歌一曲，坐中人物之杰。 堪叹黄菊凋零，孤标应也有，梅花争发。 醉里重揩西望眼，惟有孤鸿明减。 世事从教，浮云来去，枉了冲冠发。 故人何在，长歌应伴残月。

湘江贯地维，衡岳生人杰。 谁遣益州星，暂伴峨眉月。 初度庆今朝，绣斧双龙节。 为国罩嘉鱼，趣觐黄金阙。

西子相思切。 委萧萧、风裳水佩，照人清越。 山染蛾眉波曼睩，聊可与之娱悦。 便莫赋、湘妃罗袜。 怕见绿荷相倚恨，恨白鸥、占了凉波阔。 拣凉处，放船歇。 道人不是尘埃物。 纵狂吟魂魄，吹乱一巾凉发。 不觉引杯浇肺渴，正要清歌骇发。 更坐上、其人冰雪。 截取断虹堪作钓，待玉奁、今夜来时节。 也胜钓，石城月。

匹马锺山路。 怅年来只解，邮亭送人归去。 季子貂裘尘渐满，犹是区区羁旅。 谩空有、剑锋如故。 髀肉未消仪舌在，向樽前、莫洒英雄泪。 鞭未动，酒频举。 西风乱叶长安树。 叹离离、荒宫废苑，几番禾黍。 云栈萦纡今平步，休说襄淮乐土。 但衮衮江涛东注。 世上岂无高卧者，奈草庐、烟销无人顾。 笺此恨，付金缕。

塞雁呼云，寒蝉噪晚，绕砌夜蛩凄断。 迢迢玉宇，耿耿银河，明月又歌团扇。 行客暮泊邮亭，孤枕难禁，一窗风箭。 念松荒三迳，门低五柳，故山犹远。 堪叹处。 对敌风光，题评景物，恶句斐然挥染。 风埃世路，冷暖人情，一瞬几分更变。 唯有芳姿为人，歌意尤深，笑容偏倩。 把新词拍段，偎人低唱，凤鞋轻点。

无价韶华，一笑相酬，青钱似苔。 奈东风轻劣，催红雨去，西园次第，放绿阴回。 老后时光，眉间心事，恰似怕酸人著梅。 须知道，有谁能百岁，日日开怀。 从教世变轮推。 也莫问人间春去来。 看渊明归了，有形谁役，少陵醉里，无闷堪排。 贫贼何妨，风流自别，不是沈沈浊世杯。 层霄上，与大鹏盘礴，下视浮埃。

甚年年、心事占秋多，芳洲乱芜生。 正小山已桂，东篱又菊，秋为人清。 肠断洞庭叶下，倚西风、谁可寄芳蘅。 袅袅愁予处，欲醉还醒。 为问素娥饮否，自谪仙去后，知与谁明。 耿盈盈如此，分影落瑶觥。 步高台、夜深人静，有飞仙、同跨海山鲸。 归来也，远游歌罢，失却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