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道歌 其一九九

何處春深好，春深稚子家。 爭騎一竿竹，偷折四鄰花。 笑擊羊皮鼓，行牽犢頷車。 中庭貪夜戲，不覺玉繩斜。

銀燭吐青煙，金樽對綺筵。 離堂思琴瑟，別路遶山川。 明月隱高樹，長河沒曉天。 悠悠洛陽道，此會在何年。

鶗鴂三驚楚澤秋，回腸更用斛添愁。 燕臺市駿千金骨，漢客逃名九罭鰌。 木斷華樽俱失性，瓢空陋巷獨堪憂。 夏畦墦食非吾事，終訪班生問一丘。

萬古長空，一朝風月。 不可以一朝風月昧却萬古長空，不可以萬古長空不明一朝風月。

勳業皋夔前後身，門從羅雀厭蹄輪。 旌麾亟解江城守，邱壑苦留廊廟人。 禪觀起侵千嶂曉，篇章分與萬家春。 要將姓字誇今古，史筆何人似獲麟。

從人爲從六國强，橫人爲橫六國亡。 悲夫不用擯秦計，徒以委肉强虎狼。 一朝秦甲下函谷，指揮韓魏如羣羊。 坐令不費一隻矢，山東千里無金湯。 我窺塵編三太息，諸侯自覆非秦力。 紛紛二百四十年，說士遊談空滿籍。 我將西上吊興亡，南山自有能言石。

遥愛夏景佳，行行清興屬。 安知轉迴溪，始覺來平谷。 古殿藏竹間，香菴遍巖曲。 雲霞弄霽暉，草樹含新綠。 時鳥自綿蠻，山花競紛縟。 莫言歸路賒，明月還相續。

聊隨漢使者，一上周王城。 片雨北郊晦，殘陽西嶺明。 野禽呼自別，香草問無名。 誰復黍離詠，但興箕潁情。

閑曵枯笻自在行，曲廊小閣賞新晴。 幽禽葉底吟風久，殘雨枝間照日明。 茶映盞毫新乳上，琴横薦石細泉鳴。 亦知老健終難恃，且復蕭然得此生。

四座無譁聽我歌，百年生計一烟蓑。 清尊瀲瀲猶狂在，白髮蕭蕭奈老何。 遠適安能縮地脈，高眠聊足養天和。 吾徒看盡人間事，莫愛車前印幾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