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的语言,大体上说也须遵循文学语言的基本要求,如生动、形象、真实、准确等。但作为一种特殊文体,正如诗歌、散文和戏剧一样,小说又有自己的语言特征。首先,小说语言有自己的独特的内容构成。主要有两类:一是小说文本的叙述语言。简言之,也就是除小说人物语言之外的所有语言。因此所谓叙述语言,便包括文本的描写、说明、抒情、议论、阐释、交代等各种叙述方式的语言。叙述语言的功能,主要体现在小说中的各种描述、说明、抒情、议论和交代等,是否能达到相应的叙述目的和出色的艺术效果。二是小说中的人物语言。也就是小说中人物的话语,包括人物的对话、独白等。人物语言的功能则非常明确,主要体现在能否出色地或者说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人物的特定性格特征与性情变化。由于小说中往往要塑造和刻画诸多性格不同的人物形象,人物语言的表达与处理必须“设身处地”。作者事实上扮演着“万能上帝”的角色,却又是个必须处处小心的“上帝”。只有深刻把握了不同人物的性格与话语的特点,才能真正写活人物。其次,小说语言运用具有自己的功能要求。通常来说,文学语言是有共性要求的,如形象性、生动性、准确性等,但不同文体则有不同的语言要求。正如诗歌语言、散文语言、戏剧语言各具特色一样,小说语言也有自己的要求与特征。比如描写环境,小说语言要显示其渲染特征和表现氛围的作用;刻画人物,小说语言要符合并尽量突出其性格特征;细节描写,小说语言需要精确传神,等等。特别是人物刻画方面,小说语言运用的经典例子可谓举不胜举。我们最熟悉的小说大师鲁迅先生,刻画人物时,其小说语言的出色运用就堪称一绝。比如《阿Q正传》中,阿Q从城里发了点不干不净的小财回到未庄后,到酒店去买酒喝,作品是这样描写的:“他走近柜台,从腰间伸出手来,满把是银的和铜的,在柜上一扔说,‘现钱!打酒来!’”一个“扔”字就写出了阿Q的那种可笑的得意与神气。而《孔乙己》中,落魄潦倒的穷苦读书人孔乙己到酒店买酒喝,则有另一种情形:在人们的取笑声中,惶恐不安的孔乙己在咸亨酒店则是“从破衣袋里摸出四文大钱”。这一个“摸”字,就很精彩传神。至于孔乙己的人物语言表现,如经常“之乎也者”,如所谓“窃书不能算偷……窃书……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也是经常为人们所称道的经典描写。鲁迅小说非常重视“有真意,去粉饰,勿卖弄”的白描手法,因此也就非常注意语言的简洁、精炼和传神。比如我们都很熟悉的《祝福》中那段关于祥林嫂沦为乞丐形象的描写,不仅写出了她凄惨的外表更揭示出其精神的麻木,这显然得于作者的语言功夫。可以说,无论是作品的叙述语言还是人物语言,鲁迅小说的运用都相当到位,精彩的语言描写可谓比比皆是。当代著名作家王蒙的小说的语言运用也是很有特色的。而且他还常常尝试着进行不同风格的语言探索。比如他的很多中短篇小说,有的讲究精炼准确,用一些言简意赅的短句;有的则洋洋洒洒,不断用排比式的长句子。所以如此,是与作者喜欢探索不同的小说写法有关。总的说,王蒙小说对语言是很注意推敲和锤炼的。比如他的短篇小说《说客盈门》中,刻画了一个只会说套话、吃老本、思想保守而且官僚习气很重的干部形象,其中对这个人物有这样一段描写:他悠悠地踱着步子,嘬着牙花子,慢吞吞地吐着每一个字。就好像在掂每一个字的分量;又好像是在咂每一个字的滋味。是的,他的话语就像五香牛肉干,浓缩,醇厚。这段描写中用了“踱”、“嘬”、“吐”、“掂”、“咂”这五个字,将这个只想着保自己乌纱帽的人物形态很传神地表现了出来,语言运用应该说很精彩。再次,小说语言要尽量表现出作者的独特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