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中作四首 其四

小雪已晴蘆葉暗，長波乍急鶴聲嘶。 孤舟一夜宿流水，眼看山頭月落溪。

鬻駱馬兮放楊柳枝，掩翠黛兮頓金羈。 馬不能言兮長鳴而却顧，楊柳枝再拜長跪而致辭。 辭曰：主乘此駱五年，凡千有八百日。 銜橜之下，不驚不逸。 素事主十年，凡三千有六百日。 巾櫛之間，無違無失。 今素貌雖陋，未至衰摧。 駱力猶壯，又無虺隤。 即駱之力，尚可以代主一步。 素之歌，亦可以送主一杯。 一旦雙去，有去無迴。 故素將去，其辭也苦。 駱將去，其鳴也哀。 此人之情也，馬之情也，豈主君獨無情哉？ 予俯而歎，仰而咍，且曰：駱、駱，爾勿嘶，素、素，爾勿啼，駱反廐，素反閨。 吾疾雖作，年雖頹，幸未及項籍之將死。 何必一日之內，棄騅兮而別虞兮，乃目素兮素兮。 爲我歌楊柳枝，我姑酌彼金罍，我與爾歸醉鄉去來。

永夕愁不寐，草蟲喧客庭。 半窗分曉月，當枕落殘星。 鬢髮遊梁白，家山近越青。 知音在諫省，苦調有誰聽。

靜林溪路遠，蕭帝有遺蹤。 水擊羅浮磬，山鳴于闐鐘。 燈傳三世火，樹老萬株松。 無數煙霞色，空聞昔臥龍。

十二高峰天外寒，竹梢輕拂仙壇。 寶衣行雨在雲端，畫簾深殿，香霧冷風殘。 欲問楚王何處去，翠屏猶掩金鸞。 猨啼明月照空灘，孤舟行客，驚夢亦艱難。

我賦躭痂癖，有財貯空虛。 不作子孫計，不爲車馬速。 不充玩好用，不買聲色娛。 置錐無南畝，片瓦無屋廬。 所得月俸給，唯將贖梵書。 萬里遣迎介，崎嶇涉長途。 奉安大剎中，開示諸迷徒。 庶幾披閱者，咸得入無餘。 古佛爲半偈，尚乃捨生軀。 我今以財施，痛楚不侵膚。 以我較古佛，苦樂萬倍殊。 所以不惜財，非是稟性愚。 借問借財人，終日較錙銖。 無常忽地到，寧免生死無。

荒村渺渺不知春，三見籬邊物態新。 漸習魚蝦解蠻語，自疑元是魏塘人。

結茅高隠倦奔馳，寂寂無人叩竹扉。 快意未能榮駟馬，寧親且爾戲斑衣。 躡雲騰踏終當隠，釣渭栖遲豈久微。 洗垢索瘢何足卹，鑠金衆口任人非。

山回水轉碧玲瓏，月在群山四合中。 香滿一船梅勝雪，休誇訪戴畫屏風。

望望佳人來，未來雲已暮。 當時千里恨，不獨看雲故。 何此啟虛堂，定知吟秀句。 還會古人心，古人非特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