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醅酒香中的精神归途
——评影片《红高粱》的酒意寓味
张艺谋曾说：“我的脑海中一直有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和一片高粱地。”《红高粱》的问世足以证明导演的离奇购置并非空穴来风。
这部讲述以九儿为代表的主人公们以黄土地为背景、红高粱为索引的命运沉浮的故事的影片无时无刻不流露着悲壮迷狂的酒神精神。在恣意泼洒、开怀畅饮的血红色酒水中人性的自我溶解与游离沉落在无意识的心神交融下直至销魂，生命的快意被剖析成极具艺术感的放纵激情。舒展的野性、凛然的人格和宏伟的大义都交织酝酿在一碗碗醇烈的高粱酒里，其中对生命意识和民族文化的呼唤饱含导演对传统文化和人文精神的反思。
影片中颇具仪式感的祭酒场面将酒神酒神中人性解放的激扬表現的淋漓尽致，直白的切入黄土坡人民的不羁傲骨。在电影开篇近景细致地描绘熊熊烈火，血红的高粱酒在男人们肌肉的紧缩喷张中缓慢流出，喷涌着生命的欲望与本真。
仰拍视角中的酒神呈现增添了淳朴的神圣感。全景特写平滑切换的镜头将天真的生命姿态意义录入，一首高亢激昂的《酒神曲》将观众带入到他们的喜悦当中，洒碗被用力摔破的清脆响声代表原始宣泄，也暗含着具有酒神意味的本能冲动和惊骇狂烈的放纵力量。这股力量与中国人长期被压抑的生命欲望相悖，是十八里坡人民叛逆不屈要挣脱枷锁的反抗精神。
人若失去了生命的活力就会在压抑中残喘，从而失去真的本质变的单薄。男人、女人作为红高粱的基本元素，余占鳖和九儿的生命力无疑是最为绚烂的一抹红、一味酒。
余占鳌以野蛮狂野的力量冲击传统道德观与世俗观念。他与九儿野合的冲动、深入地穴为爱报仇的深情和奋勇杀敌的壮怀激烈等种种境况都让人唏嘘不已其荡气回肠的生命寓情。“九”与“酒”的谐音则注定了九儿这位经过时间的酿造变成酒的活的轰轰烈烈的女人。结尾处的慢镜头将九儿中弹倒下的身影拖延的庄严动人。
血红的残阳、十八里红的鲜冽和九儿热血的交融将她的逝去渲染的如此壮美而惨烈，与她前夜主导拜祭酒神发誓报仇的剪影相互交叠,刚烈弥久的醇香如溪水绵绵流淌恩泽万物。从“我爷爷我奶奶”的故事中影射的是中华民族从期待到拯救再到主动去自救的成长过程。
十八里坡流传的酒神精神不仅寓意生命的狂欢与野性的释放，更是一曲关于中华民族顽强不屈的生命活力的赞歌。十八里红是高粱酿成的，而红高粱是波波生命的象征，也是外来势力压迫下绝不屈服的精神旗帜。张艺谋曾回忆道：“高粱这东西天性就是喜水，一场风雨过后，你可以在地里听着，仿佛此刻在四周到处都是那种乱七八糟的动静。”风雨激漾出更弥长芬芳的酒香，也将中华民族的精神淬炼的更为炽热。
民族大义是罗汉大哥特写镜头下缓缓抬起的锋利隐忍的眼眸，是豆儿的仰视视角中他的父亲屹立在废墟上高大威武的身躯，是在乐声、枪声、喊声中戛然而止的万籁俱寂中被血色残阳染红的十八里坡。十八里红依次贯入十八里坡人民的喉肠，从此豪气满怀，“见了皇帝不磕头”。在景象意境中生命的延续与崛起正是中华民族在风雨欲来中支撑起的未来天幕。
《红高粱》对原始生命力的思考和对践行的崇拜都贯穿于十八里红的烈性之中。对酒神的崇拜表现的是人最本质的精神源泉。这都曾被认为是抹黑民族形象的影片以真诚和热切直面社会文化中的弱点与栓櫚。这也是电影被评为中国最具有开拓性、里程碑经典之作的关键所在。在一纯真的酒香中，在一片开阔秀美的高粱地里，愤慨逐渐远去，喧闹浮华终将趋于平淡，自由舒展终将回归生活。
